脉’招收童男,他没有入选,便一怒之下,杀了邻居家的玩伴乔子目。借此顶替他入了那门派。从那时起,赖狗儿一直以乔子目自居,这么多年过去。他本已将那段记忆深藏心底,不想今日竟因这个海投再次勾起了他那段见不得人的往事。
那个孩童确实是乔子目,但却不是他。
‘乔子目’望着眼前的孩童,此时被他说出了最不愿提的真相。心中那股自卑之感霎时涌现。让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慌张的摆手说道:“胡说什么!!什么赖狗儿!我才不是!我乃是乔子目,是,是这个世上最伟大的存在!!”
“开什么玩笑啊。”那孩童非但不怕他,反而越走越近,脸上的笑容也是越来越灿烂,只见他对着‘乔子目’说道:“你就是赖狗儿啊,我才是乔子目。但我不是世上最伟大的,我只是一个受人欺辱的小孩。”
“胡说胡说!!”孩童的这一番话说的‘乔子目’浑身打颤。那一刻,额头上汗如雨下,不知为何,眼望着那孩童越走越近,‘乔子目’的心理居然出现了莫名的恐惧,以至于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一个人,可以为所做的坏事编造谎言,那谎言虽然可以欺骗所有人,但却还是骗不了自己。
真的就是真的,永远假不了。
只见乔子目惊恐的说道:“放肆!放肆!!你敢在胡说下去,信不信我杀了你!?”
那孩童抿嘴一笑,然后对着乔子目说道:“这种事情,你不是早就做过了么?”
童音清脆,但听在乔子目的心中,却如同丧魂索命的鬼域之音,而说完了这句话后,那孩童的头忽然往旁边一歪,掉了下去,他用双手接住放于胸前,那脖子上的断口还淌着鲜血,但那孩童的笑容却仍没有停止,只见他阴森森的对着‘乔子目’说道:“你的一切,并不属于你啊赖狗儿,我才是乔子目,而你,只是一个赖狗儿。”
乔子目只感觉周身发麻,瞳孔猛地收缩,想要出手打那孩童,但身体在这见不得光的恐惧之下不停使唤,想要再后退,但后脚勾了前脚,他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乔子目’恐惧的喊道:“胡说什么!!来人啊,杀了他,杀了这个小乞丐!”
见乔子目如此恐慌,他身边的家眷下人们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望着他,只见他的小徒弟上前对着他说道:“大人,我们做不到啊。”
“放屁!!”只见乔子目大骂道:“什么做不到,为什么做不到。”
只见他的徒弟敞开了前襟儿,然后对着乔子目笑着说:“大人真是健忘,你难道忘了,我们早已经被你杀了么?”
下人们皆发出了诡异的笑容,而乔子目只感觉到一股寒意滋生以致通体冰凉,眼望着自己的家属亲眷们身上皆有渗着血,如同嘴唇般往外翻翻着的伤口,乔子目这才想起,是啊,他们早就死了。
许多年前,自己用他们的性命当作投名状,借此加入了阴山。
眼见着那些自己心中最见不得光的事情一件一件出现,‘乔子目’真的凌乱了,损人利己的他一直在给自己寻找诸多借口,在他的心里,这些人全是死得其所死的很有价值,但他没想到,当现在在被这些死去的故人所包围的时候,他的心里除了恐惧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念头。
不信报应的人,往往最怕的就是报应。
眼见着自己被围住之后,乔子目颤抖的吼道:“你们不早就死了么!!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乔子目已经被恐惧乱了心神,以至于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而就在这时,只见那孩童蹲在了他的身前,手捧着头颅对着他笑道:“你说我们为什么要来找你,而你,又是谁?”…
只见‘乔子目’颤抖且挣扎的吼道:“我,我当然是乔子目了!!”
“不。”只见那孩童对着他说道:“我才是。”
乔子目颤抖的吼道:“那,那我是太岁!我是当世的太岁!!”
“什么太岁。”只见那孩童笑道:“你连乔子目都不是。又是什么‘太岁’?”
‘乔子目’当场被惊得说不出话来,而那孩童仍自顾自的对着他说道:“你还没发现么?你用谎言和伤害得到的一切,都不属于你。太岁不是你,乔子目也不是你,甚至…………连你现在的身体都不是你的。你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乔子目虽然不想承认,但那一刻,他身体中的自卑和恐惧真的爆发了出来,是啊。想想他的一生好像就是建立在自己的谎言之上,一路走来,他现在连乔子目都不是了。因为他的力量是太岁的,而他的肉体,则是陈图南的。
历史,总是在不停的转圈。直到最后。‘乔子目’做的事情,仍与年幼时所做得事情一般无二。
他本以为自己的阴谋才智天下无双,人生近百年不断攀登顶峰,先是北国祭祀,后为阴山军师,再后来更成为永生的太岁………………但此间看来,他仍只是那个心肠狠毒的孩童,而他这个年纪。还如同年幼一般,那他的一生。岂不是太失败了?
你一直在追逐名利将所有人当作绊脚石,为的就是能够取代他们的位置,但是殊不知,到了最后,你却把自己都搞丢了,变得什么都不是。
“那我是谁?”乔子目心中最惧怕的东西被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真的崩溃了,只见他双手抓着头发不停的颤道:“那我是谁?我究竟是谁?”
“你是赖狗儿啊。”只见那孩童笑道:“你始终都只是一个受人唾弃的赖狗儿,你身上的所有都不属于你,你用害人得到的一切,终究会离你而去。”
乔子目满眼血丝的大吼道:“放屁!不会的,不会的!!我是太岁,我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些死去的人在他还没吼完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放声大笑了,那笑声无比轻蔑,就像在嘲笑一个自认为很聪明的小孩一般。
年幼的时候,我们总会因为撒了个自认为能骗得了所有人的慌,但殊不知,那些大人们其实早就看穿了你的谎言,而这件事,只有等到我们成长到一定地步的时候,才会在回忆中恍然大悟。
原来他连自己都骗不了,就像个招人唾弃的小屁孩。
那些死去的人笑声越来越响,伴随着这笑声,他们的身体也开始扭曲,最后全都融入了黑暗之中,乔子目被黑暗包围,仍在不停的做无力抗争,只见他说道:“不,我是乔子目,我是太岁,真的,我是这个世上最伟大的存在…………不,救救我,谁来救救我,二两!大家,救救为师!救救我啊!!”
“你早就把我们杀了。”黑暗中传来真真嘲笑:“我们怎么救你?认命吧,你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弱小的可怜虫,你认为自己窃取了力量,但这力量不是你的,终会离开你,到那时,你会凄凄惨惨的,孤零零的享受所有的报应到来,咎由自取,这是你咎由自取啊!你以为你很强么?哈哈,告诉你吧,你从始至终都只是个失败者!”…
“不!!!”
雨中的森林内,乔子目猛地瞪大了眼睛,一场噩梦戛然而止。
乔子目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因为方才的精神波动,整片森林已经一片狼藉,眼望着残花落叶铺满泥泞的土地,乔子目花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虽然只是一个噩梦,但这个梦对乔子目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梦中的他,毫不留情地将自己想掩饰的东西翻了个一干二净。
报应并非不来,而是会来的更加汹涌澎湃。
虽然是一场梦,但乔子目的内心竟无法反驳自己,因为这些事情,全都是真的,他的力量并不属于他,连身体都不是。而且,而且现在的他所面临的,也是一个十分危险的局面。
北国时,李寒山发出一瞬太岁之力,这一瞬间的力量,吓得乔子目胆颤心惊,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所向无敌,但是,但是为何这个小杂种………………!
想到了此处,不明真相的乔子目下意识的将右手拇指放到嘴边,一边打颤一边用牙不停的啃着指甲,他怕了,他真的怕那梦境再次成真。
“不行,不行!”只见乔子目如同疯了一般的自言自语道:“我是,我是,我是最强的!不允许,不允许!那些都不允许!杀了他们,必须要杀了他们才行!!”
疯癫的乔子目心中反复的盘算着下一步应该做些什么才是万全的准备,这是他的习惯,总是要将阴谋策划的十拿九稳时才去行动。
可是现在世生那小子已经回来了,不知道为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变得更强,而且还得了一把能伤自己的宝刀,外加上那个拥有太岁之力,和能喷火爆气的混蛋,他究竟该如何面对?
而他想了又想,最后发现,现在的他想要完全碾压那三个混蛋的话,只剩下了一条路。
“对!”只见乔子目颤抖的笑道:“只要把长白山那个阵法给破了,放出千年前的鬼国妖兵便是了!!”
这个方法十分冒险,因为乔子目也不知道那阵法下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只是通过传说来判断,那里面应该有数不尽的妖兵,以及一部分的鬼母恶意。
可是,那些千年前的妖兵会不会听自己的?而且那鬼母的恶意…………是否还能被他顺利的吸收呢?
这长白山的法阵对乔子目来说,当真充满了种种充满了危险的未知数,但是他现在却已经没有了选择。
因为恐惧和无尽的贪婪,乔子目决定铤而走险去试上一试,而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想法,却早已经被世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于是,在这个乱世的末尾,正邪两方,横跨了千年的恶意因果,最后仍要在聚在长白山上。
这将是所有的结局,还是下一个因果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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