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父捂着肋骨逃走的时候没敢叫嚣,只拉上了妈妈,妈妈哭得非常厉害,但还是跟着走了。
陈荏咬着嘴唇目送,他已经单方面与妈妈诀别了一次,两次,三次……希望下次时能够更平静,心无挂碍,如果能够选择,他宁愿当一个孤儿。
他的父母死在一场倒霉的事故中,他在福利院长大,义务教育后读了个不好不坏的中专,然后步入社会,偶尔和社工一起回去帮帮忙……听起来更平顺不是吗?
林雁行冲过来看他额头上的伤,他再次强调:“没事。”
“有事!”林雁行很紧张,“血还没止!”
“你怎样?”陈荏翻转他的手掌,见他手背关节处只有红痕而没破损,肌腱也无碍,终于放心。
林雁行被他捏着手,傻傻地站着不想抽回来。
他倒真没事,打架嘛,从小打得多了,别人还会还手,陈荏继父只会边滚边嚎,拳头砸下去跟砸猪肥膘似的。
因为心情的缘故,陈荏有些恍惚,居然也不撒手,就这么时轻时重地揉着对方那修长的指关节,等到一滴血落在人家手上他突然醒悟,抬眼一瞧,林雁行已经满面通红。
“咋啦?”
林雁行猛地将手藏在背后:“没啥!……赶紧去医院,你伤口真深!”
陈荏的确需要去打一针破伤风,继父那电瓶车钥匙上必定许多病菌,还可能有锈,不打针很危险。他上辈子就是因为感染死的,对自己的抗菌能力没什么信心。
他临走还记得拿上妈妈给他的那盒饺子,现在那真成了血饺子了,看着有些瘆人,他只好将沾血的塑料袋扔掉,把饭盒夹在棉袄里。
就诊过程挺顺利,外科医生看了他的伤口后给缝了两针,五天后拆线,并开了皮试单让他去打破伤风。
林雁行跑前跑后帮他缴费拿药,等待皮试结果的时候忽然说:“这次我错,我欠你的。”
“?”陈荏不明白,“你有啥错?”
林雁行说:“是我要抄近路走那小花园的,如果从外边绕就碰不见你妈,也就没这些事儿。”
“切。”陈荏笑,“傻瓜。”
傻瓜心疼地看着他,感觉那点珍贵的血液流出去,这小子显得更苍白了,可他为什么若无其事?
而且居然还聊起八卦来了,说以前认识一个哥们儿,特别横,有一回自己被人欺负了,他扛着一根棒球棍追着敲人牙齿。
又说另一个哥们,看长相是个斯文人,其实一点就燃,没少给他找麻烦……
林雁行打断:“你哪儿认识那么多人?”
“……”陈荏上辈子认识的呗。
他赶紧换话题:“等我高中毕业,也把孙国光的牙齿全敲了。”
“我去敲。”林雁行说。
陈荏倏地转过眼,见他居然很认真。
“……”陈荏上下左右打量那颗漂亮的脑袋,想不出有啥值得他认真,便在他肩窝里轻捶了一拳,“这是我的事儿,和你没关系。”
林雁行僵硬了一下,迅速恢复。
他多喜欢这孩子,恨不得每一句话都想讨人的好,可惜人家不领情。
他问:“这次你怎么不哭?”
陈荏说:“不值得呗,我要是为孙国光那种烂人烂事哭,眼泪也太不值钱了。你别以为我会放过他,这次不动他主要因为我妈妈在边上,我有所顾忌,今天我缝了两针,某天必定让他用二十针二百针还我。”
“二百针还不死了?”林雁行说。
陈荏毒辣地笑,突然两手来扯他的嘴:“兔崽子,你往后也少惹我生气,免得我发起飙来敲你牙!”
“呸!”林雁行虽然被威胁了,心里真他妈的得劲儿,要不是陈荏脸上有伤也想扯回去,笑骂道,“今天白帮你揍人了!”
皮试时间到了,陈荏对破伤风针不过敏,便拿药进了注射室,林雁行也跟进去。
两人看着护士准备,本来挺好,可就在针头接触陈荏皮肤的一刹那,林雁行晃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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