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多想,抬脚用力踏落。“噗”一声轻响,冰锥尽没,虬髯大汉鼻里“吭”的一声,全身用力抖了两下,终于不动。
商容儿从没杀过人,此时虽发冰锥击中敌人,却殊无喜悦之意;脸色苍白,颤声道:“我……我杀了他?”陈敬龙第一次杀人,心中也自惊惧,但见商容儿怕的厉害,忙安慰道:“不,你打伤了他,却是我杀的。”商容儿听见他说,恐慌之情稍减。
陈敬龙到她身边蹲下查她的腿伤,赞道:“你冰锥发的时机刚好,反应真快!”商容儿道:“那是当然,我……我……”她此时心中兀自害怕,得意的话只说了一半便再说不下去。
陈敬龙的木屋是从里面起火,初时透出的火光还不明亮,此时火势渐大,窗口、门口都喷出火苗,屋顶也渐渐烧穿。
陈敬龙眼见火光大亮,略一沉吟,说道:“若是还有坏人,到火光便会找来,咱们得快些离开这里。你感觉怎样?还能走么?”商容儿刚才情绪紧张,稍稍忘记伤处,此时经他一提,登觉腿上奇痛难耐,哭道:“我腿断啦!呜呜……”
陈敬龙正要说话,忽然远处隐约传来叫喊声,原来不用等火光吸引,刚才虬髯大汉最后那一声狂吼,已经把同伴引来。
陈敬龙脸上变色,惊道:“有人来了!”话音未落,另一侧又远远传来人声,叫道:“是谁在叫?秦大哥吗?”接着数个方向都传来叫喊问询声,声音有近有远。陈敬龙更惊,心道:“原来敌人有这么多!”危急之下,顾不得再去寻找砍山刀,匆匆将祖传牌子捡起塞进腰里,顺手拾起虬髯大汉的短枪,把商容儿打横抱起,略一凝神,见树林的方向没有敌人叫喊,慌忙奔了进去。
此时天已全黑,树林里更是伸手不见五指,陈敬龙眼力虽好,却也不清周遭情形,只能摸黑在杂草荆棘中慢慢穿行。他方才与虬髯大汉一番打斗,体力已经耗去不少,抱着商容儿走了一会儿,气力渐渐不继,越走越慢。
咬牙又行一阵,身后远处传来追赶者的声音,只听一人叫道:“敌人必是向这个方向逃了,咱们快追!”又一人喊道:“大家用兵器击打草丛,若是敌人躲在草中,定要把他赶了出来。”接着十多个声音纷纷应是。
商容儿低声道:“他们……他们追上来了!”陈敬龙顾不得说话,奋力前行,只是脚步越来越重,速度怎么也快不起来。耳听后面人声越来越近,陈敬龙低声道:“我把你放在草丛里,你别出声。我去把他们引开。”商容儿大惊,黑暗中一把将他头颈紧紧搂住,急道:“不行,不……不行!”
陈敬龙急道:“这样下去,咱们都逃不了!”商容儿哭道:“我腿断啦,你……你别丢下我!”陈敬龙道:“我怎么会丢下你?我将他们引开,马上就回来寻你。”商容儿哭道:“不,不,我……我怕黑!”
原来这商容儿年轻幼稚,虽然对追敌甚感害怕,却对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更怕的厉害。想到陈敬龙要将自己一个人丢在这山林荒草之中,孤零零对着黑暗,心中宁肯让敌人捉去杀了。在她年轻的心中,“死”是一个遥远、虚幻的字眼儿,远没有黑暗来的现实、恐怖。
陈敬龙在黑暗中感觉她全身战栗,实在是怕的厉害,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咱们听天由命,实在逃不了,只好死在一起了!”将最后一丝力气用出,拼命加快脚步。忽然足下一空,身体垂直落下,跟着臀部微痛,已经跌坐到实地上。
商容儿被他抱在怀里行走,颠簸之时断腿疼痛不堪,一直咬牙强忍,此时猛烈一震,断骨互撞,再也忍受不住,张口便要大叫。陈敬龙反应迅速,下坠之时便料到商容儿会叫,黑暗中急抬手捂在她嘴上,将这一声惨叫堵在她口中,轻声道:“别出声!”伸手向身周摸去,触手都是土壁,原来竟是跌在草丛中一个数尺方圆的地洞里。
敌人用兵刃扑打野草的声音越来越近。商容儿紧紧搂住陈敬龙,颤声道:“怎么不逃了?你……你跌伤了么?”她不见周围情况,只知方才从高处落至低处,却不知身处地洞之中。陈敬龙按住她嘴,轻声道:“这里是个地洞,爬出去逃命是来不及了。现在已经无路可走,悄悄躲着,听天由命吧!”商容儿微一点头,不敢再说话。
二人一起抬头向上去,只觉丝丝雨水飘落脸上,眼前一团漆黑,什么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