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工甚是精细。且瞧其肥瘦大小。分明是依陈敬龙身材而制。分毫不差。
陈敬龙目光在盔甲、布衣上来在游移,思索良久,终难决断;最后只好折中而行,先将布衣穿上,再将盔甲套在外面,将血刃、弓囊等物挂负妥当。
待装束完毕,陈敬龙缓步出帐;刚掀帐帘,抬眼便见离帐不足两丈处。雨梦白裙如雪,负手伫立,正静静观望远处的军兵操练。
陈敬龙颇觉诧异,忙抢去她身旁,问道:“你在这里多久了?”雨梦转眼向陈敬龙身上一瞥,复又望向远处,淡淡问道:“宿醉方醒,头一定很痛吧?要不要我煮杯醒酒茶来……”
陈敬龙顾不得听她询问,见她容颜憔悴,难掩疲态。心中明了;急切问道:“你在这里守候整整一夜,是不是?你……唉。如此辛苦,你哪能承受得了?”
雨梦默然片刻,轻声应道:“你昨天醉的好厉害;不停流泪,满嘴胡话,直折腾到快四更天才安静下来!我怕容儿妹妹一个人照顾不来,便陪陪她;后来见她睡着了,才出来站站、闲望透气!”
陈敬龙错愕不已,奇道:“不停留泪?怎么可能?……我都说什么胡话了?”
雨梦长长叹了口气,缓缓应道:“你喊过很多人的名字,叫他们不要走!……元希田、左烈、齐天和、云不回、祝奶奶、吴旬、离帮主、何伦、杜飞鹏、贺莽、秀儿……还有很多很多……你喊的最多的,是‘驼叔’‘滨滨’和‘张大哥’!”
陈敬龙心酸不已,强笑道:“我喊过这么多人么?呵……我自己竟丝毫不知呢!”
雨梦转过头来,凝望陈敬龙面容,眼中满是怜惜之色;看了好一会儿,方缓缓开口,幽幽叹道:“可怜的陈哥哥……我知道你心里藏着数不尽的苦痛悲伤,可惜……我却无法帮你分担化解……”
她这一句感叹,轻若微风;陈敬龙虽耳力超常,却也听不清楚,急忙问道:“你说什么?”
雨梦面容一整,又恢复了淡然模样,移开目光,应道:“没什么。”稍一沉默,又低声问道:“经历了那么多、承受了那么多,难道你还不能甘心退隐、弃此俗世么?”
陈敬龙微微一怔,疑道:“你怎会有此一问?”
雨梦叹道:“昨天你喝得大醉,我便知道,你虽未曾强留那些江湖朋友,但心里其实很舍不得、很不痛快!我猜想,你定是不甘退隐,很想留下那些江湖朋友,让他们继续帮你吧!”言毕,转目又向陈敬龙身上一瞥,又苦笑道:“看你又把盔甲穿戴起来,我更断定,你仍想执掌兵权,不甘退隐!”
陈敬龙沉吟问道:“布衣是你为我准备的,对不对?”雨梦并不隐晦,坦然应道:“不错!这件布衣,我很久以前便准备好了,一直请武全武大哥替我保管着!我早就盼你能脱去甲胄,恢复普通人模样,远离征战杀伐!”微一停顿,想了想,又低声言道:“昨夜一起照顾你,我与容儿谈了很多!……她只盼着,能与你远离红尘、逍遥世外,安安静静,厮守终老!”
陈敬龙僵立半晌,苦苦一笑,叹道:“远离红尘、逍遥世外;我所愿也!……可是,杀父仇人尚未死尽,我不甘心!……我不求富贵,更不想做皇帝,但我要报仇,眼下还不能放弃兵权……”
雨梦皱眉抢道:“种族之争,何计私仇?……你为轩辕族,杀了多少血族人、多少暗族人?如果计较起来,又有多少人该寻你报仇才是?”
陈敬龙语塞,一时踌躇无言。雨梦默然片刻,又道:“你滥杀血族百姓,已经引得江湖朋友反感、霸王军将士抵触;如果你再挑争端,去打血族,不会有人支持你的!”
陈敬龙稍一思索,急问道:“江湖朋友走了多少,还剩多少?”
雨梦冷笑道:“早走的一干二净,半个也不剩了!”陈敬龙一呆,愣道:“半个也不剩?那……洪大侠……”雨梦抢道:“昨日洪大侠也曾向你敬酒辞行,你不记得么?”
陈敬龙愕然失神,怔怔应道:“他也走了?……我喝了太多酒,糊里糊涂……到后来,已分辨不清是谁在身我敬酒辞行了!”
雨梦轻轻一叹,讲道:“洪大侠说,他不能与无极军为敌,去杀那些曾经沙场并肩过的手足同胞,只好告辞,离你而去!”言毕,想了想,又道:“不只洪大侠;李混老哥与武全大哥,也都向你敬酒辞行过,夜里走了!”
陈敬龙瞠目愕然,喃喃道:“他们……也敬酒辞行过?”
雨梦微一点头,缓缓讲道:“李混老哥说,他已经厌倦了流血厮杀;等把张军师送回万花山后,便去宽江边做个渔夫,安安稳稳度此余生罢了!……武全大哥说,轩辕人内战厮杀,他不想参与,只好不做这个总教头,回家继续打柴去罢!”
陈敬龙茫然半晌,怔怔叹道:“走了!……都走了!……智囊尽亡,豪杰尽去,神木军覆灭,无极军成敌……羽翼凋零至此……盛势不再矣……”
雨梦见他神色凄凉,颇觉不忍;柔声劝道:“有兴便有败,有聚便有散;天道如此,无人能违!陈哥哥,这几年来,你横行天下、叱咤风云,也该威风的够了;看开些吧,不必难过!”
陈敬龙心中一颤,转目紧盯雨梦面容,诧异问道:“你叫我……什么?”
雨梦凄然一笑,垂目叹道:“陈哥哥……离别在即,我想最后再这样叫你一次!……以后没有雨梦照顾,你要自己保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