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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建北京就修建北京,定都北京就定都北京,”没想到朱高炽没有丝毫退缩,反而面不改色地说了一番惊天之言:“父皇害怕反对之声,便以北京为基地采取大规模军事行动,意在增加北京的分量,为迁都做准备。这样大张旗鼓地一次又一次御驾亲征,功业是建了,五十万大军却也拖垮了大明。既然只是为了达成迁都北京的目的,父皇出漠北、犁虏庭真的有必要吗?”
“逆子——”皇帝气得双目赤红:“朕一把年纪,还要跟蒙古人沙场对决,你这个畜生,不体谅朕的苦心,否定朕的一切,你以为把朕气死了,自己就可以登基了吗?朕的基业就是给别人,也不会给你——”
皇帝从没有被人这么说过,而且说他的人还是他的亲儿子,这让唯我独尊的皇帝接受不了,一口气憋得眼前发黑,“把朕的天子剑拿来,朕没有这么个大逆不道的儿子!”
大殿里的太监和宫人早就吓得魂不附体了,谁敢将那把天子剑摘下来递给皇帝,几个大太监顿时抱住皇帝:“皇爷息怒,太子说了胡话!”
朱瞻基扑通跪在太子面前,哭道:“父亲,你快认错吧!这不是您的本意,都是外头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给事中们挑拨的!”
高炽本来看到皇帝的模样,是不会再说刺激的话了,但他听到朱瞻基的话,知道若是他这样默认了,就是把一切的罪责都推到了给事中的身上,那些人估计就真的没有一点活路了。他一咬牙道:“我没有错!”
皇帝大喘气着,只觉心跳地越来越剧烈,眼前发黑,道:“朕要废了……”他话还没说完,一下子从龙椅上栽了下来,在众人的尖叫声中晕了过去!
“皇爷——”海童一把撑住皇帝,大叫起来:“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大殿里人仰马翻,太医匆匆赶来救治皇帝。而高炽已经木然地跪在了大殿之外,他的眼前其实也是一片昏黑,但是他只感觉五感已经离他而去了。
朱瞻基等着太医确诊皇帝无事之后,才出了大殿,跪在高炽身边,他是在没法忍住埋怨的情绪:“父亲,难道说一句迁都的好话,真的那么难吗?皇爷爷这几日被那群给事中烦得已经是头疼脑热了,现在您也要反对他,还把他气得、气得差点中风……”
高炽喘了口气:“我也想说违心之言,但是江山社稷允许我这么说吗?从南京到北京的路,我走的不如你多,你屡次往返,你倒是扪心说说,沿途都看到了什么,那些颠沛流离不能保暖的老百姓,没有分毫触动过你的心吗?”
朱瞻基沉默了一会儿,却道:“一将功成万骨枯,苦了这一代,可是下一代,甚至大明所有的子孙后代,都会因此受福,这又有什么错呢?”
“你皇爷爷想为子孙做马牛,”高炽道:“可是他是让数以千万的百姓为他的功业做马牛,我问你,北京的皇宫,动用工匠三十万,每年数千人因为沉重的工程而累死,那皇宫修了是给谁住?是给百姓住吗?大报恩寺琉璃塔,每一块琉璃砖瓦,都浸透着百姓的血水,那塔修了能做什么,是能抵御蒙古,还是抗击倭寇?怕是那塔建成了,第一件事就是要祭奠那些埋在塔下的鬼魂!这就叫留给子孙的大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