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苒吃力的将柴火背了进来。风雪卷着她的长发,凶狠的扫出一地寒凉。阿苒担忧的看了一眼炕上的少年。不知为何他会被人追杀,被阿苒捡到的时候,浑身鲜血淋漓,伤痕遍布,右腿的小腿骨折,白森森的骨头露了出来。只可惜了那张脸,原本极为秀丽的脸蛋上,自左额往右颊上,一到又长又深的剑痕翻卷了皮肉,看起来极为可怖。
阿苒将他背了回来,她一个人独居在深山里,又是这种大雪天,若不是阿黄闻着了血腥味,骚动不安,她是决计不会出门查看,也不会在附近的林子里发现了他。那少年烧的满脸通红,却还是不忘反反复复念着什么,声音低不可闻,断断续续。
阿苒也没兴趣听,她将雪水舀来化开,用手巾擦了擦少年滚烫的脸颊,一面又小心的避开伤口。虽然有阿黄傍身,阿苒捕猎时也经常受伤,每次下山都会换一些廉价的伤药以备不测。这少年身上的伤几乎用光了她所有的伤药。至于脸上,且不说伤药不足,就算足够,也未必能是寻常伤药所能治好的。
阿苒有些可惜,这少年生得极好,若是因为这道疤毁了容貌,总觉得有些罪过。
她想了想,今日天色已晚,只能明天去望云崖那里碰碰运气。
如果能采到菀芜雪芝,或许还能补救。
正在思索,忽然听到少年轻轻的喊了一声:“阿娘。”
干裂的嘴唇,绯红的脸颊,难受的低吟。这汗要是发不出来,一条人命只怕就要交代这在了。
阿苒怜惜的抚了抚他的头发,喂了他一点水,润湿那烧的嫣红的双唇。
这大雪天里,她也没法下山去寻大夫。
阿爹说过:“生死有命,强求不得。”
当初阿黄的母亲被雪狼咬伤后,她也只能抱着团子一样的阿黄,一边含着泪,一边眼睁睁的看着它呜咽着死去。
那时候,阿黄还是一条全身通黑小奶狗,只有两只眼珠黄橙橙的,不安的伏在她怀里。她拉着阿爹的衣衫,哭着问:“阿爹,我们为什么不能救它?”
阿爹苦笑着说:“不是不想救,这么重的伤,我们根本救不了阿花。”
原来能猎杀熊的阿爹,也不是那么的无所不能。
再后来,阿爹也病死了。
她终于体会到当初阿爹的苦衷,她背着瘦成一把骨头的阿爹去山下找大夫。大雨滂沱的夜里,山路泥泞,明知道背上的人已经没有了气息,她还是一步一坑的往山下奔去。背到大夫门前,用力的拍门,直到被惊醒的大夫从恼怒到怜惜的说:“别哭了,人已经死透了。让他走好罢。”
阿苒对自己说,再也不想看着人死在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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