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魑魅（1）

百般的妖艳，总有一日会成为一把利刃，越美丽的东西越碰不得。

    江淮冷冷地看了连坾一眼，虽从未说话，冰冷的气息却迎面扑来。

    他不如连城那般俊美，线条太过冷硬，五官如刀削，刚毅冷漠，黑眸锐利。连坾对上他的眸子，只觉浑身都被那冷厉的目光剖析。

    自褚氏灭族后，朝中风云涌动，大小官员被贬，唯有江氏门阀各个被提官。江氏前任家主死得早，尚书之位尚由年纪较轻的长子江淮继承。江淮为人清冷，不喜与人言谈，朝中上下从来都是形单影只，倒是江氏二公子江涣在朝廷中呼风唤雨，行为放荡不羁。

    江家的势力逐渐强大，朝廷官员都担心不已，若是哪日江氏起了歹心，只怕这大楚便要翻天覆地了。

    连墐笑得柔和，幽暗魅色的眼眸却显得阴森：“江妃娘娘如是说，便是在下的不是了。”他缓缓欠身，才走进列队中。

    那眸光百转流离，却让汮奴迷茫之间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

    曾几时中，她牵肠挂肚了许久的那人，也有这样一双清澈却看不彻底的眸子。可是连墐笑里藏刀，但他的笑，确是那样真真切切，让人不禁迷醉其间。时光流逝，这一切早就已经物是人非。

    她理了理思绪，阖上眼眸。

    殿外咚咚地敲了两声，已到下朝，太监高喊：“朝退——”

    面对这样的暴君，百官不得不恭敬地站在两侧，眸中许少恐慌。连墐余光轻轻一瞥，见史部总管祁元清哆着手，低着头眼睛到处乱瞟。

    祁元清是先帝的弟弟，口口声声托付给他，让他好好照辅连城的，可这几日连城的脾性越发暴躁，就是连皇亲贵胄也不放过，让朝廷上下都慌乱不安。

    连墐嘴角忽而一笑。

    风止，小雨似乎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上好的白玉砌成的地砖上滴滴地落下小雨的声迹。他足下顿了顿，雨珠顺着他的官服缓缓流下，掉落在砖上。

    只听身后传来连墐的笑声：“江大人不愧是当今第一尚书郎，这般气魄无人能比。”

    他微微转头，便看到连墐似笑非笑的脸。江淮眸中光色一窒，凛然道：“祁连墐，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否则，江氏不会善罢甘休。”

    连墐眸中并无异常，盈盈笑意中却是散发着阴狠歹毒。

    小雨如烟如雾，如万根银丝从天边倾斜而下。在走出太明宫的路上，连坾向家仆拿了把伞，为连墐挡去半边，不解问道：“二哥，江氏权倾朝野，为何还要招惹他们呢？”

    连墐淡笑：“大局已定，他们江氏的日子也要到头了。”说罢抚了抚衣袖，“今日朝廷，你做的事太过冒险。”

    连坾眼眸担忧，轻声道：“二哥，你明知道姜乾他……”余光瞟了瞟周围的人，还是没有说出口。

    连墐漠然走下台阶，撇开连坾的伞道：“我自有办法，无须你多手，当心弄巧成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