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免夜长梦多,第二日清晨连易便开始着手准备了。
午时永福宫宴席开场,那时候,暄和无暇顾及其他,宫内的侍卫也会大部分集齐在永福宫附近,而玉卿只需要换上医女的衣裳去西宫门,连易会在宫门外接应她立马出城,出了城之后,就按照连易定好的路线将他们送去北地。
一切准备就绪。
玉卿看着永安宫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万般心绪涌上心头。
暄和,说好的陪你一辈子,要食言了…
如若我还能活着,如若你还爱我,我会回来再来找你…
临出宫的时辰愈近,玉卿的心里愈忐忑不安,她将那份计划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多遍,连易的字体十分标致,确保万无一失这才松了一口气。
事情走到这一步,秀禾个晏子大概也知道她是要离开了,她们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秀禾一日胜过一日的沉默,玉卿心下难受以为她是担心自己而已。
可是时间到了,每个人都有要去的地方。
玉卿离开的那个午时,永安宫里格外宁静。晏子跪在塌上,一边帮她更衣,一边絮絮叨叨的跟她叮嘱路上需要注意的东西。
玉卿见她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将她搂紧怀中,轻轻的道:“说好的给你们找个好人家,现下怕是无能为力了,但如若还能相遇,我还做你们的姐姐,护着你们。”
晏子咬紧下唇,强忍着没有放声大哭,只是俯在玉卿怀里,身子微微颤抖着。
秀禾没有说话,靠在玉卿身上只轻声啜泣着。玉卿知道她们舍不得自己,可她又何尝舍得她们?
与她们分享过的青春,不比暄和少半分。
只是世间万物的来和去都有它的时间。
时间到了,玉卿换好了医女服饰,晏子也换上了答应服饰坐在床头。
玉卿又将迷药放进了茶水里,然后亲手将那碗茶递给了晏子。
“晏子,你记住了,你只要一口咬定这事你毫不知情,暄和就一定不会为难你的。”
“主子”晏子含泪抬头,端着茶杯的手止不住的微微颤抖,“您一定要保重自己……。”
“放心吧。”玉卿摸了摸她的脸,眼眶泛红,亲眼看着她将那碗茶喝了尽,将她扶着躺下,掖了掖被角,才小心翼翼的出了门。她什么也没带,除了暄和那年带来的竹笔以外。
因为连易事先交代过的缘故,玉卿出去得很顺利,经过永福宫,里头的宴席刚好开场,莺莺燕燕的歌舞声此起彼伏,这宫里的热闹,从来与她无关。
玉卿还是没忍住停住了脚步,回头望了望,似乎想透过层层宫墙看到暄和,看看他在干什么,他有没有发现自己就要走了,可是望眼欲穿,什么也没有。
什么都看不到。
玉卿苦笑了一声,也许这就是她的命吧。
到西宫门的时候,已经有一辆马车候在那里了,今天的风格外大,来接她的车夫笔直的站在风中。见了她,快步迎上来,车夫压低声音说了句,“请上车吧。”
玉卿强行扯开一个微笑朝他点了点头,然后上了车。
玉卿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进行得这么顺利,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出了宫门。马车不紧不慢的前行,玉卿紧绷的心也稍稍舒展了一些。
真正踏上离开的路途,玉卿却只有一阵一阵的难舍难分。或许出了宫就好了,出了宫就不会有回头的余地了。
估摸着晚上还要赶夜路,玉卿便靠在软塌上闭目养神。
玉卿模模糊糊的想着,不知道暄和知道她逃出宫了会怎样?他应该不会有太大反应吧,毕竟她这个恶毒又没权势的人,要不是跟了他这么多年,估计早就被赐死了。
伤害皇子,其罪当诛。
玉卿心里唏嘘不已,叹尽了气,却终究没让那颗泪落下,她为他哭的太多了,总要坚强起来的。
这时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这就到了?”
玉卿瞬间睁开眼,心中有些疑惑不安,按理说,从皇宫出城至少要一个时辰才对,怎么会这么快?
玉卿掀开帘子,这才发现马车在宫门口停了下来,还差一步就离开皇宫了,连易环视了一周,此刻围着他们的正是暄和手下的御林军。
玉卿自知退无可退,同连易走出马车的瞬间,她竟有些庆幸,庆幸什么呢?或许是能见到那个魂牵梦绕的身影……
可她眼睛看了所有人,却没有搜寻到那个身影,从御林军里走出来的是另一个人。
玉卿抬头迎上她的目光:“怎么是你?”
绪千世迎着玉卿惊讶的眼睛走了出来,一身大红宫服,身后十几个侍女随着,她站在人群中央,扬起一抹胜利者笑容。
“后妃私自出逃乃是死罪,本宫自然是奉皇上之命,来抓你的。”她盛气凌人的望着她,一副胜券在握居高临下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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