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一过,天气反而炎热起来。
徐梓衿斜躺在窗边的踏上,瞧了瞧外头,那明晃晃的太阳着实吓人。昨天她就吩咐下去了,中午最热的那两个时辰,苑子里的丫鬟婆子都待在屋里,切莫出去走动。这天气,只需在日头下待上个半刻钟就能晒得人头晕眼花。
不过,因为这天气,徐梓衿还得了些好处——总算不用每日下午到爹爹书房交三张大字和背一段书文了!
“清意,你说天气这般热,簪坊里可会有人中暑?”
清意正在小桌旁画花样,听到二姑娘的问话,笔顿了顿,才说:“哥哥从前便中过暑,在家里躺了半天,喝了点汤药又去上工了。在簪坊里做工的都是身子强健的人,姑娘不必太过担心。”
从前家里全靠哥哥在簪坊里当学徒赚的那点银钱,就算病了也不敢歇着。不过,现在家里的日子好过多了,她来徐府当丫鬟签的死契,可有足足二十两银子,如今她还有月钱,每月还能补贴些家用。
“你到清澜那里领些银钱,多买些绿豆送到簪坊去,这大夏天的喝点绿豆粥,最下火了。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买多少,隔多久送一次都由你安排。嗯,明早再去吧,没那么热,你也回家看看你娘亲再回来。”徐梓衿知道清意的娘亲常年病着,这般酷暑时候想必更难熬。
“是”清意眼睛一亮,手中的笔拿起又放下,“姑娘,清彤与清澜都没甚机会回家看看,而我……”
“无妨,你就放心回去吧。”清澜想必是不愿意回去见她那继母的,而清彤的父母在去年暴雪中被倒下的屋棚砸死,已经去世,跟着舅舅舅母不过才半个月就被卖到徐府来了,她也是不愿再认这个亲戚的。
“清彤,清彤~”徐梓衿实在热得难受,喊了两声之后只觉得那阵阵闷热快直冲头顶了,干脆趴在了塌旁的小桌子上,半死不活。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清彤从侧室窜过来,一路跑跑跳跳,好像一点不热的样子。
“好清彤,你快帮我去拿些冰来。”说来也奇怪,这清彤当真是不怕热,别人在外面待上一会就大汗淋漓的,而她清清爽爽怡然自得。
“好嘞”冰块要去大厨房里领,清彤蹦着就出去了。
徐梓衿趴在小桌子上苟延残喘了半个时辰,清彤这才急匆匆冲进来。
“我的冰呢?冰呢?”看到清彤的那一刻,徐梓衿就像是回光返照般,挺直身子伸出手。
“哎,姑娘怎么就顾着吃呢。出大事了!”清彤站着大喘气几声,“陈姨娘动胎气了,听说这回状况凶险,大夫都请了三四个,都说情况不好,连老太医都被请来了,老爷和夫人都在馨雪苑守着呢。”
“怎么回事,好生生的怎么动了胎气?”
“我只在馨雪苑外面看了看,跟两个相熟的小丫鬟聊了会儿,她们也不清楚,只知道今早陈姨娘散着步,突然就嚷嚷着肚子疼。”
陈姨娘把自己的身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补品不断,每个月都有大夫上门看诊,也没跟人争执推搡,散个步就动了胎气,这倒是新鲜的很。
“先等等看看吧,这关头我就不往上凑了,左右也跟我无关。”徐梓衿向来对陈姨娘无感,虽说她怀的也是徐家血脉,但整个徐家,她唯一在意的也就是三妹妹而已。因此,这会儿除了有些担心陈姨娘的生命安危,倒是没有其他的想法。
“姑娘,我听喜玉说老爷夫人在审问陈姨娘身边的大丫鬟,她好像听到那大丫鬟提到了什么兔儿荷包,姑娘,不会是你送给三姑娘那个毛茸茸的绣了兔子荷包吧?”
“荷包我的确是送了几个给三妹妹,但是没送到馨雪苑去啊?”徐梓衿皱眉,这事难道还有她有关系不成?
“姑娘,那我赶紧去三姑娘那问问妙夕姐姐。”见姑娘点头后,清彤赶忙就跑着走了。听喜玉说老爷震怒,那大丫鬟都被老爷踹了一脚,都踹出得吐血了,要知道老爷平常虽然不苟言笑,但却也不是脾气暴躁之人啊。
正巧清澜和吴嬷嬷整理完这个月汀兰苑的账目,正要拿给徐梓衿过目,徐梓衿赶拉着他们,将清彤打听到的情况说了。
“这陈姨娘苑子里的事,与姑娘有何关系,姑娘这半个月都没见过陈姨娘,这真是没来由的事。”吴嬷嬷听完直摇头,“怕不是那小丫鬟听错了吧?”
“清意,你当时做那荷包,里面可放了香料?”不管是不是小丫鬟听错了,还是小心点好,清澜知道府里头对陈姨娘这胎的重视,毕竟老爷到如今还没有儿子,若是陈姨娘……
“姑娘说了那荷包是要给三姑娘用的,我当时想了想,想着三姑娘身子比较娇弱,就没放香料,只做了个空荷包。”清意也有些紧张。
“咱们也别这么战战兢兢的,一个荷包,难不成还能害得陈姨娘动胎气不成。”徐梓衿嗤笑了一声,要真是扯到她头上来,她也不是好欺负的。
吴嬷嬷和清澜都没做声,单看陈姨娘苑子里这个月又添了两个丫鬟伺候,就知道老爷有多在意了。
“二姑娘,老爷和夫人请您到馨雪苑去一趟,说有些事情想问问您。”主仆四人话才刚落,舒云就出现在厅堂门口。
路上,徐梓衿打听了几句馨雪苑的情况,舒云抿着嘴角没有回答,只轻声说了一句“二姑娘,陈姨娘那里老太医还在施针,老爷为此事极为生气,姑娘待会说话定要小心一些才是,切莫像从前那般顶撞才是。”
舒云说完又觉得自己多嘴了,但看二姑娘眨着眼睛郑重的点了点头,轻轻叹了一口气,哎,这叫什么事啊。自从陈姨娘怀孕以来,老爷实在做的太过了,若是这胎没保住,只怕夫人都要受牵连。
徐梓衿才踏进馨香园厅堂门槛,就觉得这里气氛实在凝重,堂下跪着几个丫鬟,哭得眼睛都肿起来了,但连啜泣声都不敢发出,只一下一下的抖动着身子。
丁氏也坐在厅堂中,一手抚着额,像是极为头痛的样子,见她一进来,就抬头示意身边的嬷嬷将堂下几个丫鬟都拖出去了。
而坐在一旁的爹爹,那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怎么说呢,那拧着的眉毛和犀利的眼神,十分狰狞。
“孽子!”还未等徐梓衿福礼请安,徐老爷便拿起桌子上的一个茶杯猛砸过来,徐梓衿下意识躲了一下,但还是被砸中手臂,泼得一身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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