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正的事,是绪芳去世近一年的时候提起来的。履伯是议长,官场应酬,不能总由姨太太出面,身份不敌,惹人笑话。素美的话句句在理,如果没有雪裳,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但是有雪裳在,履伯怕她不快,便借故一直拖延着。
素美的心一缩缩地疼,觉得自己这么多年为方家尽心尽力,实在寒心。这天又问履伯,履伯还是说再等等,绪芳才去世没多久。现在就办扶正的事,怕她娘家兄弟不高兴。素美说:“这点你放心,两位嫂嫂的意思我已问过,都很愿意我做她们的妹妹,哥哥们自然也不会反对。”
履伯说:“还没到一周年,等到了一年的时候再说吧。”
素美冷笑:“你明白说了吧,是怕她不愿居我之下,可是你不要忘了,她进门原来就是在我后面,居我之下,也不愿辱没了她。”
履伯皱眉,“又拉扯她,她又没说什么。”
素美更生气,“她没说什么你尚且如此,她如果说什么,更不知道要怎么样了。不如这样,你把她扶正做太太好了。我做小的来服侍你们。”
履伯被她堵得说不出来,怒冲冲走了。
素美心头更烦,提了手袋去看剧场看戏。那剧场有她长期包的一个厢,这天演的是《鸳鸯冢》,故事并不很新奇,不过是男女相恋不成,双双殉情,但是词曲哀感顽艳,程艳秋的唱,又正是素美爱听的。
王五姐很缠绵地唱着,对镜容光惊瘦减,千恨千愁上眉尖。盟山誓海防中变,薄命红颜只怨天。盼尽音书如断线,兰闺独坐日如年。才郎若是把心变,孤身弱女有谁怜。
素美心头怅怅地想,女人最好的年华,就是那么几年,过去了,再也没有了。盟山誓海,转眼成非,他当初对你有多温柔,现在对别人就有多温柔,谢招郎不来是身不由主,履伯却是真的变心了。
茶房到包厢来送茶,素美转过身时,看见隔壁包厢一个年轻人,眼睛不看着台上,却是痴痴地望着自己,不是那个宋玉扬是谁。素美自从上次在李家被他吓了一跳之后,没再见过这个人,虽然那些无聊的信不间断地寄来,到底不影响她什么,也就丢在脑后,没想到今天却在这里遇见他。
宋玉扬对上素美的目光,便向她微微一笑。素美脸一红,皱起眉转过头去,只当看不见。心想他身边那么多人,总不至于敢上前聒噪。
看到后来,全神倾注在剧情里,也就忘了这些,王五姐死的时候,素美也跟着流了不少眼泪。或者是借人杯酒浇自己块垒,戏散了,擦擦眼泪下楼。下楼的时候还有些恍恍惚惚的,人流拥上来,素美几乎站不稳,忽听有人叫当心,却是那宋玉扬分开人丛挤上来,伸臂虚围着她,一步步护着她走下楼来。
素美在心里叹气,履伯在外面从来没有这样照顾过她,也就这一念之间,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没有那么讨厌了,虽说行为有些冒失,但终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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