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车人听得唏嘘不止。黄衫小姑娘和那小童子更是吱吱喳喳一再追问齐夕齐将军现在在哪,怎么又关平夕公主啥事。
老翁一脸不忍,不管这两只小的,出了会神才又开始说下去。
这一仗打了七天七夜,平夕公主,当时的娘子军统帅齐将军带领七万部众屡次挫败彭翔大军,愣是将之拒于娘子关前,不得靠近山原城半步,牢牢保护着齐家众族及城里民众,包括当时齐家老夫人,即当今太后不受半分惊扰。
最后一天,齐将军的部众剩下不到一半。彭翔大军也折损大部。齐将军巧布迷阵,让彭翔以为齐家援军己到,本来已开始退军。不知怎么退了一半,又折返回来开始强攻。
齐夕率部迎战,战致深夜,逢电闪雷鸣,大雨倾盆。齐将军一马当先身先士卒,冲入敌营,慷慨赴死。倒地前将彭翔挑于马下戳死,戾帝大军遂溃不成军,后退几十里,无力再战。
三天后齐家二公子,即当今睿王率部来援,将彭翔残余全部歼灭。睿王大军遍寻齐将军,但双方尸体实在太多,最后尸骨都没找到。
今上太祖登基后,追封齐将军为平夕公主,谥号“平”,称平夕公主。将衣冠置于棺椁中,以隆重的军礼葬于齐家祖陵中。
众人又是惋惜又是赞叹。
这时,妇人中的一位想起什么,说道:“是了,当时我们全家避入山原城中,我家相公也应召入伍,不过不是平夕公主手下,他只编入守城军,当时正值守城墙,说前一夜也是电闪雷鸣,还曾见一道白光从天而降,把整个天空都照亮了。”
其他妇人七嘴八舌,说定是将星陨落,天地同悲。
黄衫姑娘忽闪一对大眼睛,站起来神往道:“可惜衫儿不曾早生,不然一定也投入平夕公主麾下,做一名女将军。恒娘恒娘,你上次回来说娘子军还在,就不知还召不召女兵?”
那老翁哂笑:“如今的娘子军都是朱门贵女,由太子妃统领,护卫宫中,你这小娘子却是没有资格。”
小童也眼冒星星,向往道:“等我长大,也要投军去!”疤痕妇人讽道:“投什么军?始今这四海升平,往日的将军们都在皇城住着,哪有军可投!”
又一把将衫儿拉住让她坐下,斥道:“你安生些,别想这有的没的!太子妃是胭脂堆里的英雄,人家哪只眼睛看得上你!”
老翁不满道:“你这妇人忒没见识!如今听说潼山关外,山戎族蠢蠢欲动,时时骚扰,如今睿王驻守,山戎勉强被压住。但我大夏朝终要与之决战!到时,可不又要兴兵!”
疤痕妇人不置可否,转头看看又复微笑的晨姐儿,小心说道:“晨姐儿可是累了?要不请车把式停下活动活动?”
晨姐儿想想,点头应了。妇人高声对前头赶车的车把式说道:“老哥,这也坐了许久的车了,要不歇下?”
车把式道:“也行,总归今天也进不了山原城了,下来活动活动,一会到十里镇投店歇了,明早你们赶早进城。”
于是大家揉腿抹脚,下车各去走动。
疤痕妇人和衫儿转身去扶晨姐儿,却见她摆摆手,轻巧地跳下车板。
时至黄昏,回头望去,火红的夕阳架在山隘上,把山林染得浓墨重彩。周围倦鸟投林,四处的农家炊烟袅袅,好一幅大好生活画卷。
衫儿蹦蹦跳跳往关隘方走了几步,象模象样地对着关隘作了几个揖,嘴里喃喃道:“平夕公主,愿您老人家在天上好好过日子,再不用劳心费神!也保佑衫儿功夫早成,如您一般上阵杀敌!”
恒娘耳力甚好,在十步开外也听见衫儿的喃喃嘀咕。笑嗔道:“小妮子打嘴,平夕公主怎么就成老人家了!”衫儿反驳道:“我那是尊称尊称!”
一回头,看见晨姐儿沐在夕照下,身边踱上一圈金光,英气勃勃的脸上仿佛有圣洁的光芒,眩得人睁不开眼。她失声叫道:“晨姐儿好美,像仙女儿一样。”
晨姐儿目光悠远,仿佛自言自语“我要真是仙女就好啦,一指一划,可挡百万雄兵。何至于七万儿郞……”音色凄美,直如清清山泉淌过山石,又比黄灵鸟儿还要婉啼。
叫恒娘的疤痕妇人嚅嚅着,欲言又止。
一时,车把式吆喝着大家上车,往前方的小镇十里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