衫儿上车后,好奇地问车把式,为何十里铺离山原城就十里,还要投宿?
车把式咂吧着烟杆,说:“你们是外地人不知道,这山原城原是齐家旧地,祖家宗祠都在这。十天后皇族举行祭祀先祖大典,除了圣上不至,太子率所有皇子公主都要来,所以入山原城的人一时太多,每个人都要细细查验。入城的队儿都排几里。现在去是赶不及入城了,只有明日赶早,天不亮就得去排队。”
衫儿想起车上那些妇人似乎也是说“赶着人多,贵族们要的绣件也多,要入城交货。”敢情是因为此事。又问:“太子和其他皇子都来了吗?”车把式道:“听说还没到,但也来了很多贵人。”“那,贵人们也要排队?”衫儿一双圆眼睛充满向往。
车把式笑道:“那能呢!他们从南门正门进,我等小民却是从西侧门进。”
衫儿失望道:“我还从来没见过皇族,也不知长啥样。”恒娘没好气地用手指点着她的头道:“还能怎样?两只眼睛一张嘴,和咱们一般儿。甭丢人!”
车把式觉得这疤痕妇人似乎对皇族有些不敬,又想许是没见过世面不知敬畏,也没再开口。
到了十里铺,一条小街人来车往,甚是哄乱,看来都是四里八乡去山原城做点小生意的乡里乡亲。车把式熟门熟路将车赶进一间客栈,却是一间低等客栈,前店后宿。车上人都下来往里走。
衫儿看着伙计那油腻腻的围裙,皱眉不喜。恒娘说道:“衫儿,你且陪晨姐儿站在外面,我进去瞅瞅。”
衫儿忙忙答应,将随身包袱放下,垫在门口的石碾上,让晨姐儿坐。晨姐儿摇手仍站着。
一时,恒娘出来,为难道:“姑娘,这店都是大通铺,二十来个人一间,要不我们去别家看看?”
晨姐儿想了想,点头道:“也好,走吧。”竟转身走在前面,步履从容,身姿不动,却速度不慢,竟是认路一般。衫儿和恒娘紧紧跟上,也是气都不喘丝毫不费力。
三转两转,走到一户人家门口。院门外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子,正奋力将一抱柴往里搬。
晨姐儿定睛看着这小子,一言不发。
这小儿发现有人看他,其中一位还是个美貌小娘子,脸一下涨红了。朝院门就跑,柴也不要了。嘴里喊道:“娘,娘,门口有人。”
院子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语:“有人怎么啦?你咋咋乎乎嚷嚷个啥!”跟着出来一位妇人,黑红的脸蹚,高高的个儿。
着见恒娘一行人,门外门内的人似乎都愣了一下,那妇人疑惑地问:“敢问几位娘子有何事?”
恒娘回过神,试探地说:“我们主仆三人从山里来,想明天进山原城。但这十里铺客栈全是大通铺,想找个投宿地,铜板照给。不知嫂子可方便?”
山里人?这还真不像。高个妇人看那青衣少女虽布衣木钗,却一身云淡风轻的贵人气派,嘴上说道:“我道啥事,你们都是女客,我一个寡妇,这有啥不方便的。厢房尽有,只是铺盖卷儿只能用我这小门小户的,不知客人可否耐得粗糙?”
恒娘忙道:“可以可以。我叫恒娘,这是我家姑娘晨姐儿,小丫头衫儿。不知娘子呼作什么?”
妇人一边让一行人进门,一边答道:“先夫姓王,奴家单名沁。人人都唤我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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