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连哭都没有了声音,眼睛里全部是恐惧,不一会儿,幼小的她被宫人扶起来,母女俩遥遥而望,直到两队人马各转过一个城角,再也看不到。
魇丘围场在城西乱葬岗的另一边,说是围场,实际上到处都是上古的坟丘,说来古人也十分注重风水宝地的说法,以致围场四周树木苍翠、小溪淙淙,白天看去,如不靠近,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在重重树林掩盖下的,竟然是一座座的无主孤坟。
孟澜裳跟在队尾,神情郁郁,她心里很清楚,女儿进了宫,恐怕就再也难有相见之日了。她的泪水在无声地流着,她不知道到了围场,还有什么样的命运等着她。
约近傍晚时分,孟家十多口所谓年老女眷终于被押送到了魇丘围场,正是夕阳西下,一团团红云在围场上空密密交织,天地间笼罩着一种似压抑、似妖异的不安定气息。
她们被安排在围场南边的偏殿中,让孟澜裳意外的是,这空空的大殿竟然没有想象中破旧,似乎是在来之前,就已经有人提前打扫整理过。
侍卫把她们送到,就离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嬷嬷打扮的妇人,她们无一例外地都身形肥硕,看上去就知道在这里伙食待遇不错,见到孟家人,这些嬷嬷则出人意料的和善。
为首的一位老嬷嬷鬓边别了一朵海棠,笑语盈盈地迎上来,却没有说话,而是悄无声息地将孟家的女子一个个挨着打量了一遍。
澜裳发现,她看到长相姿容还不错的,便点点头,看到容颜老去、满脸皱纹的,便轻轻摇头,随后她们这些人便按照“点头”和“摇头”被分成了两组。
“这是做什么啊?”旁边的一个孟家女眷轻轻拉了拉澜裳的衣角。
澜裳虽觉疑惑,但是一时间也猜不出是在搞什么,开口问,似乎也不现实,毕竟她们是女囚身份,只能硬着头皮静观其变。
“你们,去那边,领些用具,跟着去干活吧!”那戴海棠的嬷嬷对着“摇头”组肃声嘱咐道。
回过头,她接着对“点头”组的人说:“你们几个,跟我走。”
语调竟是出其不意的柔和,却让孟澜裳没来由的心中一凛。
梁帝的旨意说的是,年老者充入魇丘,可是这被送过来的,除了年老者之外,还有她和几个二十多岁的少妇,实在算不上年老者,起初她还奇怪,然而此时此刻,那种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的爬上心头。
魇丘是什么地方,她也有所耳闻,皇家宗族的狩猎之地,恐怕也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背地交易,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这嬷嬷又挑拣了一些容颜尚佳的人,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在她身后,刚刚问她话的那名孟家女子,此时有些瑟瑟发抖,想必她也感觉到了。
叶府华灯初上。
想来,孟子吟已在这里一待就是五日,这些天她陆陆续续听到孟家的一些消息,今日更是探听到,孟家女眷被押到了魇丘围场。
她内心里暗自纠结着,虽然从小在孟家长大,但是她与府中宗族姐妹并没有什么交情,唯一让她放心不下的,是抱她回来,一直很看顾她的孟家主母。
“姐姐,叶叔叔叫你去用膳!”
子怜轻快地跑过来,到底是小孩子,身体恢复地可真快,昨日早起下床发现头不晕了,下午就活蹦乱跳了,孟子吟看着甚是欣慰,但是也不忘纠正这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
“怜儿,不能叫叶叔叔,要叫哥哥,听到了吗?”孟子吟故作严肃地对她说。
小丫头努努嘴,“噗嗤”一声笑出来:“知道啦,知道啦,姐姐是怕差着辈分,对不对?”
”什么辈分不辈分?我是怕你把人家叫老了,让人家一顿打,连累我一起被轰出去!“孟子吟咬牙切齿恨恨地道。
听了她的话,怜儿似是被戳中了笑点,在旁边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孟子吟利索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尘土,抬眼看了看渐渐西沉的太阳,夕阳的余晖把半边天都染成了绛红色,另半边天已经有星辰迫不及待地涌出来,慢悠悠地将夜色弥漫过去,她微微眯了眯眼睛,随即转身,伸手拉上还在笑得前仰后合的小妹。
“走,回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