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还能去哪儿啊?就闲逛逛。”说着小海从滚烫的锅里用食指和中指精准的夹出一块大肠,吹了几口,放入口中。
“你小心烫!”大海知道弟弟撒了谎,他肯定又是跟那些狐朋狗友们鬼混去了,于是瞪了他一眼。
“我不怕烫,只要有得吃。”说着又伸手捞出来一块送到大海嘴边,“来,哥,你也来一块儿。”
待到兄弟二人吃饭的时候,锅里已经没有多少肉了,但是小海依旧吃的很香。大海喜欢看见弟弟每日活蹦乱跳,欢乐无忧的样子,即使绝大多数的日子是吃不饱肚子的,但小海依然长的高大壮实,再看大海,虽然是哥哥,却是又黑又瘦。
大海想让弟弟打消去南粤的意图,可庞小海十分坚持道:“哥,我要去跑船,你就让我去吧,我那些兄弟们好多都去了一趟就发财了,他们说南粤这几年很有钱,他们根本都不用种地了。还有……”小海兴致勃勃的说起来没完。
“够了!”大海把手里的碗筷重重的摔在土灶上,“兄弟,兄弟,到底谁是你的兄弟,你忘了娘临死是怎么说的?你忘了你答应娘什么了?”
小海也不甘示弱:“哥,我没忘,娘让我们终身不能踏入南粤一步。可是,哥,爹娘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谁还记得我们是谁?我想要我的生活,你也得过你自己的生活,你要安稳踏实,我要赚钱,我要让你,让海棠过上好日子,爹想当年跟随那个废太子,即使成了事,那南粤能否会有今日的繁华?只要百姓能够安居乐业,谁当皇帝还不是一个样?”
“混账!你不配提爹!”大海差一点就要给弟弟一个巴掌,但手举起来,却还是没有舍得打过去,倒是小海见哥哥真的生气了,转身走出了破庙。
大海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想着小海的话。“自己的生活?”他从哪里学来的话,大海撇了撇嘴。
夜幕降临,小海还是没有回来,大海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孩子是真得好好管管了。”
深夜,正当大海鼾声大作的时候,有人一把推开了房门,进屋就喊着:“大海哥,快起来,小海——死了。”
“什么?”大海脑袋嗡的一声,他缓了一会儿神,才确定不是做梦。
来报信的是经常跟小海在一起的阿牛,大海蹭的一下从木板床上跳下来,赶紧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说的什么?”
只见阿牛浑身颤抖着,带着哭腔的说道:“小海,小海在望花楼,跟县令家的公子打起来了,小海打瞎了县令公子的,一只,一只眼,县令公子命他的打手把小海给打死了。”
望花楼是一个戏楼,说白了,就是一个可以看戏也可以看姑娘的地方。大海知道小海喜欢那里的一个叫海棠的姑娘。
小海跟大海的性格不一样,小海喜欢说话,爱跟人打交道,所以结交了很多年龄相近的朋友,经常出去跟他们喝酒赌钱看姑娘,即使赌赢了钱或者是赚了什么其他的蝇头小利,他也从未给大海一个铜子,最多有时候带回点吃剩的酒肉给大海吃。
大海看不惯他的做派,觉得他不踏实,这么成天靠着坑蒙拐骗,迟早是要出事的。大海很担心,但是却不知该怎么管教他,毕竟他自己也没有受到过几天爹娘的管教。
小海很会哄女人,而且不分年龄不分类型,即使是偶尔帮大海做工,从财主家的小老婆,到菜场卖馄饨的大娘,都对小海赞不绝口,一个个的被他那些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无聊的笑话逗的前仰后合。
这些人隔三差五的看不见小海,有时还会问:“大海,你兄弟这几日怎么没有跟你在一起?”大海心里真不是个滋味,他觉得自己勤劳踏实,却不一定会有女人惦记他,可是小海整天游手好闲,却总能赢得姑娘们的芳心。
大海跟着阿牛赶紧前去望花楼,一路上大海不停的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阿牛支支吾吾的解释了几句。
县令的儿子因为他爹爹高升了,他也要随之迁往爹爹新任的地方,这样就不能看到海棠了,于是喝了很多酒,酒后就要对海棠姑娘撒酒疯,意欲当众侮辱海棠。
小海也不知是怎么的了,冲上去就跟县令的儿子打了起来,猛的几拳都打在对方的右眼上,他动作太快,以至于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待到拉开以后,县令公子右眼被打成了一个血窟窿。
“县令公子就让打手狠狠的把小海按到地上往死里打。”阿牛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你确定是死了吗?你看见看吗?”大海急切的问道。
阿牛猛烈的点头道:“大海哥,我确定,望花楼的伙计们,妈妈们,都看见了,小海,真的断气了。”
说话间二人就来到了望花楼,虽然已是半夜,但是望花楼里里外外依旧是灯火通明,县衙派重兵来把守着。这些人举着火把,把望花楼围个水泄不通。
“你不说死了?死了这些人还守在这干什么?”大海质疑道。
“真的是断气了,我亲眼看到的。”阿牛争辩道。
“不管怎么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庞大海斩钉截铁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