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注意动静,”他说罢,开始镊手镊脚地在这间凄凉的小房间四下慢慢走动着,一边看着房中诸物,一边迅速在本子上记下来。
他先走到那张狭窄的床前,用手按按床垫,发出一声惊叹。
“硬得像石头,”他说。“等哪天她外出的时候,该给她换换。可以安排一次特别行动把新的搬过来。今天晚上来不及换了。”他掀起床罩,察看那只唯一的薄枕头。
“床罩又脏又破,毯子很薄,被单上打着补丁,破旧不堪,”他说。“给孩子睡的是什么床啊——而且还是在这个自称体面的学校里!炉子里有好多天没生火了。”他看了看那生锈的壁炉。
“自从我见到它,从来也没有火,”拉姆·达斯说。“那家的女主人除了自己,想不到别人也会感到寒冷的。”
秘书正飞快地在拍纸簿上写着。他抬起眼来,一边撕下一页,塞进胸袋。
“真是个新奇的办事方式,”他说。“是谁计划的?”
拉姆·达斯带着歉意,谦虚地敬了个礼。
“最初是我的想法,那倒是真的,先生,”他说,“虽然它算不上什么,只不过是忽发奇想而已。我喜欢这孩子,我们俩都很孤单。她惯常给她的秘密朋友们讲她的梦想。一天夜里我心情不好,就躺在这敞开的天窗边聆听。她当时描述着如果这间陋室内有了使生活舒适的东西会是个什么光景。她讲时就像是她亲眼所见一般,而且越讲越高兴,越感到温暖。然后她讲到了这个幻想。第二天,老爷病了,情绪恶劣,我就给他讲这事使他高兴。那时看来这似乎不过是个梦,但它使老爷很高兴。听我讲那孩子的所作所为,他觉得是种享受。他变得对她关心起来,问了些问题。最后他要让她的梦想成为现实,以此自娱。”
“你认为可以趁她睡着时办好这事吗?要是她醒过来怎么办,”那秘书提醒道,不过无论这计划是什么,显然是既投合卡里斯福特老爷的心思,也投合他的心思的。
“我走动起来,能让我的脚像天鹅绒般轻柔,”拉姆·达斯回答,“况且儿童睡得很沉——即使不幸的孩子也罢。我能在夜间多次进这房间,不会使她在床上翻身。如果让别人把东西从窗口传递给我,我就能办妥一切而不惊动她。等她醒来了,她会以为有位魔术师到过这里。”
他露出笑容,仿佛他白色长袍里面的那颗心温暖了起来,那秘书也报之以微笑。
“这会像是《天方夜谭》中的一只故事,”秘书说,“只有一个东方人才能做出这样的计划。它不是伦敦雾的份内事。”
他们没有久留,这使梅基塞代克大为放心,它大概对他们的谈话不甚领悟,觉得他们的行动和私语不是什么好兆头。那位青年秘书似乎对一切都感兴趣。他记下有关地板、壁炉、破脚凳、旧桌子、墙壁等的情况——他用手把四壁摸了又摸,发现在各处钉着好些旧钉子,这似乎使他大为高兴。
“你可以在这些钉子上挂些东西,”他说。
拉姆·达斯神秘地微笑着。
“昨天,当她外出时,”他说,“我带了些尖的小钉子进来,可以不用榔头敲就能揿在墙上。我安了许多在墙上的灰泥中,以备不时之需。都准备好了。”
那位印度绅士的秘书站着不动,环顾四周,同时把拍纸簿放回衣袋。
“我想已经记得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可以走了,”他说。“卡里斯福特先生有一副热心肠。他没有找到那失踪的孩子真是千般遗憾。”
“如果一旦他找到了她,体力就会恢复的,”拉姆·达斯说。“他的上帝早晚会把她领到他身边的。”
然后他们就像进来时那样无声无息地溜出了天窗。梅基塞代克确认他们已走了之后,才大大地松了口气,过了几分钟,觉得可以安全地从它的洞府里再出来,于是才拖着步子四处走走,希望即使像这些使自己惊恐的人也可能口袋里偶尔有些面包碎片,会掉出来一两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