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初霁,淡薄如云雾的阳光从树影中稀疏的落下来,暖暖的一拱,连天气都跟着晴朗了起来,天蓝且高,日头艳艳的,雪地苍茫,茕茕反射着明朗的光,炫的人刺目。
不周不同青丘,常年生活在青丘像个温室之花的白九凊顿时生了场大病,风寒、高烧,夜里不断的咳,药一碗碗的吃下去也不见好,药医走马灯一样的换,房门虽然总是关着,但是她还是经常能听到荣轩对着大夫们发脾气的声音,然而每次看到她,他都是无事发生一样的平静,偶尔安慰她:没事的,小风寒而已,歇歇就好了。
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病过了,现在回想起那些小心翼翼吃苦受罪的日子,似乎都已经那么的遥远,当时是那样的痛恨,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摆脱这样的窘境,让所有欺负过自己的人都尝到代价。可是现在却时常会走神的怀念,怀念那种天地萧索只余两人的安静,怀念那些无枝可依只能靠背取暖的日子。
一位姑娘进来,她是荣轩的表妹木嫡。木嫡来的时候正是下午,午后的光明亮的,从窗楞一圈一圈的洒进来,在地上画出斑驳的影子。木嫡淡眉素目,眼若秋水,脖颈修长,下巴尖细,脸颊带着几丝苍白,一身白色的长衣,悄无声息的走进来,就在门扉那站着,也不出声,只是静静的等着她发现。
突然看到她,白九凊微微一惊,扶着床柱坐起身来,声音有些沙哑的说:“木嫡妹妹,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吱声?”
木嫡上前,嘴角拢起一弯笑:“刚来没一会,就是想来看看你。”
“坐。”
木嫡坐在她床榻的对面,仔细打量了一下,随即微微蹙眉说道:“怎么病成这个样子?”
拿起一件外衣就披在白九凊的肩上,白九凊靠在软枕上,脸颊青白,嘴唇毫无血色,微微笑道:“想是前些日子受了风寒。”
木嫡看着她,幽幽一叹,轻声说道:“白九凊姐姐,这般年轻就落下病根了吗?”
“没关系的,都是小时候落下的,养养就好了。”
“也对,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安心养病,什么也别想,思虑太甚,也伤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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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候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感觉精神好了很多,在屋子里窝了几天,就想着出去活动活动。穿了一身赤红色的棉茹裙,对襟小袄上绣着黄锈的白玉兰,窄袖紧臂,拢成灯笼的形状,越发显得身姿芊芊,不盈一握,侍女为她绾起发髻,两侧微垂,带了几点绯色的璎珞,一只浅黄色的玉簪插在鬓间,一串细细的流苏轻垂着,不时的扫到白若凝脂的耳廓。
白九凊自从来了毕方族就很少穿女儿气这般重的衣衫,对着镜子照了半天,有几分新奇,却也不乏淡淡的开心。
自己终于穿上自己最喜欢的颜色的衣服了,从前在青丘,她不敢穿这么争奇斗艳的颜色,怕又被姐姐们暗算。如今在不周,她终于可以卸下那副唯唯诺诺,听话乖巧的样子,活出真正的自己了。
开了门,风有些大,侍女们要跟上来,白九凊推辞了,自己一个人提了一盏小小的羊角风灯静静的走了出去。
到底是不周的冬天,看着雪雾飘零颇为凄美,实则却是冷的很,所幸穿得多,外面又披了一件挡风的狐裘。月亮浅浅的一弯挂在上头,光影皎洁,一片白地,多日不曾出屋,鼻间嗅到的不是药味就是熏香,头昏脑胀的厉害,此刻出来走一走,顿时神清目明,病也似乎好了几分。
月光那样美,像是晒过了天青色纱帐的烛火,轻薄如烟,风吹过树叶,漱漱的响,白九凊慢慢的走,然后远远的在荣轩书房的窗下站着,他似乎刚刚回来,并没有睡下,灯火那般亮,晃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修长的,挺拔的,书房里还有别人,他们似乎在商量讨论着什么,起风了,声音太模糊,她听不到。
心里突然间那般宁静,就像是早晨起来推开窗子,发现天地间一片洁白,阳光暖暖的照在脸上,天空蔚蓝,有雪白的鹰展翅翱翔着,一杯清茶放在书案上,袅袅的热气上升盘旋,像是一尾蜿蜒的龙。
很久很久,她说是心悦他,但其实她都搞不清自己对荣轩的感情。
她一直是这样沉默和固执的一个人,一直都是。
书房的门被打开,有人陆续走了出来,由姜眼尖,看到站在梅树下的白九凊突然喊出来,荣轩听了,连忙从屋里跑出来,见了她顿时皱眉道:“怎么一个人在那站着?不知道自己身上带着病吗?”
白九凊笑着任荣轩牵住她的手,男人脸色很难看的瞪着她,将她的手拢在手心握紧,怨道:“这样凉,你来了多久?”
“只是一会罢了。”
刚一进屋,温暖的香气突然扑面而来,白九凊是狐狸,鼻子自然很灵敏,她抽了抽鼻子,喃喃道:“什么香料这么香?”
荣轩闻言却陡然面色大变,连忙将白九凊推到门口,拿起一壶茶水就倒进了香薰炉里,嘶嘶的白气顿时冒了出来,又手忙脚乱的打开窗子。
白九凊皱眉道:“荣轩,你干什么呢?”
荣轩拍了拍手走出来,沉声说道:“这屋不能呆了,走。”
说着,拉着白九凊就进了他的卧房。
荣轩的寝房里没有熏香,闻着清净了多,白九凊仍旧觉得奇怪,见他接过侍女蓝花的毛巾擦脸,上前问道:“荣轩,书房怎么了?”
“新送来的舒和香,我点了半块,是有麝香成分的。”
“麝香?”白九凊对香料不甚了解,皱着眉问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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