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时,他们花了多一倍的时间,几乎是闲逛回去的。//WWw。qВ5、C0М\
而这一路上,寒仲轩也慢慢发现了莫筱蝉虽然相当刁钻蛮横,甚至有时候还可称得上霸道跋扈,可对他却真是温柔呵护备至。
天气冷了,她叮咛、不、监视他加上夹袄;用膳时候一到,她也总是叫了满桌酒呃、没有酒,只有菜,教他差点吃撑了;甚至他顺路去察看铺子时,她也会叫他歇着,由她来对帐就行了。
她还告诉他,以后那几个顽劣小鬼就交给她,他毋需再烦心,听得他直想笑,因为那几个「小鬼」里有三个比她还大哩。
无论如何,从父母去世之后,他一人支撑着整个家十多年,不但累,而且很泄气,因为弟妹们似乎无法体谅他的辛劳,还老是扯他的后腿,而他却连一诉苦的对象都没有。
如今,一个美美的大姑娘不但给予他既温馨又贴心的照拂,而且那么体贴地主动要分摊他的工作,他心底的感动真是不在话下。还有,她教他背下的那本小册子,想必就是她一身所学,她无私地与他分享,而且不遗余力地逼着他练,她说她不想再看到他那么惨兮兮的了。
而最令人感到窝心的,是她很能了解有时候他也想静静看点书、写点文章、画幅画什么的。她就曾硬拉着他到,再把他丢在桃林溪畔的八角亭,顺便扔下几本书、墨笔宣纸,自己则跑到桃花潭去玩水摸鱼唱歌自得其乐。
古木参天、翠竹深邃,桃林奇丽、菊杳扑鼻,流水瀑布、小乌鸣叫,他几曾在此种幽然情境中度过如此悠闲惬意的时光?
不,从十六岁后就不曾了。
直到天色近夜,他才满足地、见见地主动牵着她的小手离去:只有一件事他不太能苟同「我想没必要这么做吧?」
前去铁船帮总舵的路途上,寒仲轩苦劝着莫筱蝉毋需为他报仇。莫筱蝉却是充耳不闻,兀自快走疾行冷笑不已。
「筱蝉」
「别说了!」莫筱蝉瞥他一眼。「我并不光是为了替你报仇才这么做。想想,以后你弟弟妹妹们还是会出门,若希望他们平安无事,最好是让其它武林同道明白你神手书生是不好惹的,这样就没人敢去动他们了。」
寒仲轩楞了楞。「我倒没想到这一层。」他喃喃道。
「所以你要自己动手。」
「喔呃?嘎?」寒仲轩惊叫:「我?!」
「当然是你,」莫筱蝉理所当然地说:「要让他们怕你神手书生,他们才不敢去惹你弟弟妹妹们嘛。」
「可可是我」寒仲轩嗫嚅道:「我行吗?」
莫筱蝉不由长叹。
「公子爷,你忘了你已经增加了一甲子的功力了吗?就凭你现在的内功,就算让他打上几十掌,你也是毫发无伤的。」
寒仲轩轻啊。「我真的忘了!」
「还有,」莫筱蝉又说:「如果你不想伤人,就以飘渺七幻步和月影手配合使用,相信不出三招他就会落入你手中了。」
寒仲轩轻叹。「明白了。」
莫筱蝉好笑地瞟着他。
「这么不情愿?」
寒仲轩静静看她一眼。
「我不喜欢打斗。」
「我知道,可我没教你打,也没教你斗,我只教你抓他而已嘛。」莫筱蝉安慰道。「再想想这是为你弟妹而做的,你自然就安心了。」
寒仲轩颔首。
「就是为了他们,我才愿意动手的。」
望着前方的铁船帮总舵。「准备好了吗?」莫筱蝉淡淡地问。
寒仲轩也随着望过去。
「也没什么好准备的。」
仍然直视着前方。「你就是这点让我心折,」莫筱蝉悄悄握住他的手。「你真正喜欢和平,不愿意惹事,即使是一丁点的小事也不想。但是一旦真有事,你却是勇住直前绝不退缩,即使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甚至连一丝惧怕也没有。」
知道她说的是上回他差点没命的事。
「那是我该尽的责任。」他淡然道。
莫筱蝉突然笑了。
「那现在就是去尽你另一项责任喽?」
寒仲轩也跟着笑了。
「是啊!」
笑语中,两人昂然踏入铁船帮总舵。
绣房里,寒仲琴乖乖地绣着鸳鸯枕;而寒仲玉呢,就有一下没一下地刺一针绣出来的东西连她自己都看不懂。
在第无数次的叹气之后,寒仲玉终于一把扔开绣布跳了起来。
「好无聊喔!」她大叫。
寒仲琴轻笑。
「那就出去逛逛喽。」
「我才不敢呢,」寒仲玉脱口叫道。「真被剃光头就不能见人了咧。」
寒仲琴笑着没说话,寒仲玉在室内晃了两圈又回到寒仲琴面前。
「你想她会不会真的剃光我的头发?」
寒仲琴没有实时回答,她很认真地思考片刻,而后猛一点头。「会。」她肯定地说。
「而且毫不迟疑。她是那种说到做到的人,无所畏惧,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任何人或事可以阻止得了她。」
寒仲玉闻言,不由得泄气地垮下了肩膀,沮丧地坐下来。
「真不晓得她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好象待意来整我们似的!」她蹶着嘴不满地说。「二哥被她罚跪兼念经,三哥和小弟被她吊在树上,我们俩」她翻了翻眼。「居然被打屁股!」
「那还是只有两天的时间呢,」寒仲琴也是哭笑不得。「要是久一点,恐怕她的花样不止那些喔。」
寒仲玉一听,立刻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
「不会吧?还有更多?」
寒仲琴严肃地点点头。
「而且说不定更严重。」
寒仲玉呆了好半晌才——道:「那我们怎么办?」
「不怎么办,」寒仲琴把绣布拿远一点瞧了瞧。「乖一点就是喽。」
「乖一点?!」寒仲玉不可思议地瞪着寒仲琴。「那很无聊耶!」
「总比被剃头好吧?」
一说到剃头,寒仲玉又缩了回去,良久之后,才喃喃自语道:「她到底是什么来历啊?」
寒仲琴又开始仔细一针针地刺绣,同时漫不经心地说:「以她的身手跟年岁,应该是武林中某个名门世家的女儿。」
「那」寒仲玉蹙眉思索。「武林中哪个世家是姓莫的呢?」
寒仲琴嗤了一声。「算了吧,就算你久走江湖,也不一定能全都通晓武林各世家,阿况你才出去晃过几次而已,光是我们两湖两广这一带你能知道几家就算不错啦。」
也没错!寒仲玉耸耸肩。
「那就猜猜大哥究竟会不会娶她总可以吧?」
寒仲琴也耸耸肩。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去!有讲等于没讲,你根本」
「回来啦!回来啦!他们回来啦!」
回来啦?
姊妹俩相视一眼,旋即同时跳起来注外就冲。
寒仲轩和莫筱蝉缓缓走向大厅,寒仲亭、寒仲书和寒仲祺在他们身边绕来绕去边叫着:「怎么样?怎么样?成功了没有?成功了没有啊?」
寒仲轩正想回答,莫筱蝉实时手一举、双眼一瞪,他只好把话再吞回去。这时,寒仲琴和寒仲玉也赶到了,也同样团团绕着叫道:「怎么样?成功了没有?成功了没有啊?」
寒仲轩无奈地看着他们,却不敢回答,而莫筱蝉却是面无表情地继续往里走。
要是以往,五兄妹肯定要发飒了,可是这会儿有莫筱蝉这个女魔王在,硬是没人敢逞强,只好个个闷着脸跟在后头。
一进大厅,莫筱蝉让寒仲轩坐下,自己就双手插腰,美眸一一瞪过五兄妹。
「你们大哥为了你们的事奔波劳累,回来就连杯茶、一声问候都没有吗?你们真是太自私了,永远只想到你们自己,从没有为你们大哥设想过!他就这么贱吗?只配为你们牺牲,没资格得到你们的关心吗?」
五兄妹个个面惭心愧地垂下脑袋,寒仲轩这才明白她为什么不让他把好消息告诉他们,看样子她打算先给他们好好尝尝灰头土脸的滋味,再让他们享受「苦尽甘来」的甜美。
「无论做什么,他都只想到你们,只要是为你们好,他什么都肯牺牲,即使是性命也一样!」莫筱蝉依然是怒容满面。「而你们呢?你们摸摸自己的良心,你们到底为你们大哥做过什么?为他设想过什么?嗯?」
五兄妹一声不敢吭,一动不敢动,寒仲轩实在不忍心,他觉得应该够了,而且决定把他的想法告诉莫筱蝉,可他嘴巴才张开一半,莫筱蝉的右手大拇指便住后,也就是住他一指——
「你闭嘴!」
寒仲轩一惊,嘴巴忙合上,还险些咬着了自己的舌头。
「我也很顽皮,也常常令爹娘哭笑不得,」莫筱蝉继续说着。「可我还是懂得感激他们、孝顺他们,该关心的我也会关心,我的行为都会自我控制在不会伤害他们的情况下,所以他们都很放心让我自己一个人出来闯,囚为他们知道我懂得用自己的头脑,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我都可以分得清清楚楚。」
说着,莫筱蝉双眼一眯。
「而你们呢?你们却从来不用你们的大脑,只知道让自己高兴、让自己爽,其它一概不论。你们大哥为你们丢命也是他自己找的,活该他要那么尽责,活该他要那么疼爱你们,活该他要那么愿意为你们牺牲,活该——」她突然顶住,继而双手猛然一挥。
「一切都是他活该的!」
寒仲轩悄悄起身来到她身后。
「我只希望将来有一天,当你们自己的儿女也像你们对你们大哥那样对你们时,我有机会对你们大叫:你们活该,这是你们的报应!」
寒仲琴和寒仲玉终于失声哭出来了,三兄弟也默然垂泪。
「哭!有什么好哭的?你们,」
寒仲轩突然抓住莫筱蝉的肩膀把她转了过来。
「够了,筱蝉,够了。」
「才不够,我还」
「筱蝉,真的够了!」
「不,我还要唔。」
莫筱蝉惊讶地捂着自己的嘴,俊脸绯红的寒仲轩则轻咳两声,双眸瞟来瞟去,就是不敢看她。
「呃、这样、呃、应该够了吧?」
莫筱蝉眨了眨美眸,而后一扬双眉。「当然不够!」说着,她往前一嘟。
「再一次就够了。」
寒仲轩俊脸红得非常彻底,但他还是在觑了弟妹们一眼、确定他们都还垂着脑袋后,又俯首在她唇上亲了一下,莫筱蝉双颊也是红红的,可她也很大方地咧开嘴呵呵笑。
「行,这一回就饶了他们吧。」
她又把寒仲轩按回椅子上,而后向五兄妹宣布今日要项重点。
「好,这回就到此为止。现在,你们大哥要告诉你们长安之行的结果了,你们最好仔细听,好话不说第二次,知道吗?」
寒仲轩好笑地瞄她一眼,这才望向俏悄抬眼观视他的寒仲琴。
「老三,你最好准备一下,耿家随时会来提亲,而且他们顶计在过年后不久就要迎娶你过门。该买的我会帮你买,可是该你亲手做的,你最好加紧手脚去缝制了。
寒仲琴再次哭出来了!可这次却是喜极而泣。其它兄妹们直向她道喜,寒仲轩也颇安慰地微笑不已,一时之间,场面欢欣热络直逼过年气氛,就差没有放鞭炮互道恭禧了。然后——
「好,下一回合开始!」-
那间,六兄妹僵成六尊雕像,大厅里静得连掉根针都听得见。
「现在,你们最好给我老实招出来,」莫筱蝉又眯着眼一一扫过五兄妹。「有谁偷溜出庄去了啊?」
一见到五兄妹脸色同时发绿,寒仲轩便知道大事不妙了,连考虑的时间都没有,他直接抓着莫筱蝉的手出厅去。
「干什么?」
「够了。」
「什么够了?我还没开始耶!」
他拉着她朝南院奔去。
「我会让你觉得够了。」
「喔嘻嘻,也好。」
寒仲轩回家不过数日,耿秋同便亲自把小聘送上门了,议定迎娶之日和大聘的财礼后又匆匆赶回去准备了。耿家在长安也算是大户,耿秋同又是独子,就算无意炫耀,也是要慎重隆盛处理这桩婚事。
于是,唤来六兄妹在寒仲轩的书房里,众人一一就座,莫筱蝉主持的分赃大会正式开锣。
「老二,」不知何时开始,莫筱蝉也跟着寒仲轩叫起老二、老三等来了。「以后两广和闽赣的铺子就由你巡视,有问题自己解决,明白吗?」
「明白了。」寒仲亭不假思索地笞应下来。其实自寒仲轩受伤后,他就有意替大哥分担工作了。
「老四,」莫筱蝉继续唱名。若大哥、二哥都不在,庄内事务就由你接下,不懂的要自己想办法,清楚吗?」
寒仲书咬了咬牙,「没问题。」他毅然道。
莫筱蝉又转向寒仲祺。「老么,以后大哥、二哥拿回来的帐簿统统交给你,我会不定时检查,要是没及时对好帐或帐目出了问题,你就等着被到骑田岭凉快一下了,懂吗?」
寒仲祺吞了口口水,双眼悄悄觑向寒仲轩,寒仲轩却只能无奈地叹口气。寒仲祺不由得也跟着沮丧地叹了口气。
「懂了。」
「很好。」莫筱蝉满意地颔首:「再来是老三,不必我说了,你该做什么自己清楚:至于老五,在老三出嫁前,你最好给我绣出一幅看得出是什么的枕巾来,否则后果自负。」
不理会寒仲玉的愁眉苦脸,莫筱蝉沉吟片刻。
「嗯,耿家说要赶在明年上巳(三月初三,祈求生育的节日)前迎亲,那就还有三个月唔仲轩,寒家还有哪里有铺子要巡?还有,你都多久巡视一次?」
「还有两湖相苏浙皖,若是铺子那边没有突发问题需要解决,我都一年巡视一至两次。」
莫筏蝉双眼倏地一亮!
「喔,那好,这一回我们可以先到苏浙巡视,顺便到杭州、苏州、上海去瞧瞧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没有。寒玉山庄头一次嫁闺女,可不能太寒酸了。」
寒仲轩微微蹙眉。
「时间够吗?」
「行啦行啦,赶着一点就行啦。」
「筱蝉,你」寒仲轩迟疑了下。「你家在哪里?你不需要赶回去过年吗?」
蓦地嘻开了嘴。「韶关。」莫筱蝉笑地说。
「耶?韶关?」寒仲祺脱口叫道:「那不是好近吗?」
「的确很近。」莫筱蝉直点头,继而又向寒仲轩俏皮地挤了挤眼。「你要提亲也很方便。」
一句话又说红了俊脸,寒仲轩连声咳嗽转向别处,五兄妹们俱皆偷笑不已,莫筱蝉也是忍俊不禁。
「好了,就这么决定。老二,你听见了,一年巡视一至两次,时间你自己决定,我和你们大哥则准备在老三出嫁前提早完成明年春季的巡视。我想」询问的视线投向寒仲轩。「明后天出发?」
寒仲轩点点头,莫筱禅满意地笑笑!可一忽儿后笑容又失,再度以蛮横霸道的眼神盯住五兄妹。
「一样,我们不在时你们最好规矩一点,否则,嘿嘿嘿,这次我保证没有那么容易过关啦。」
五双求救的目光立时聚集在寒仲轩身上,莫筱蝉也跟着瞥过去一眼,同时似笑非笑地翘了翘嘴角。
「怎么?又想让你们大哥牺牲色相,利用美男计来蒙混过关吗?」
寒仲轩俊面又红,五兄妹失笑,莫筱蝉耸耸肩。
「也行啊,只不过我要警告在先」
她又瞥去妩媚的一眼。
「我的胃口可是越养越大的喔。」
赶着办货、赶着巡视铺子、赶着日子,赶得人仰马翻,过年前两天,莫筱蝉才匆匆赶回皓穆院,莫问天一见便瞪上了眼。
「啧啧,我们的大小姐终于肯回家啦。」莫问天很不是滋味地嘀咕道:「我以为你忘了回家的路了呢。」
一想到女儿不但在半路上狠心丢下爹娘溜之大吉,还把万流奇给骗去和他们搅活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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