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年后,临安城-
闹花深处层楼,画帘半卷东风软。\\www.qВ5.c0М
春归翠陌,平莎茸嫩,垂杨金浅。
迟日催花,淡云阁雨,轻寒轻暖。
恨芳菲世界,游人未赏,都付与、莺和燕。
早春时节,绿意尚浅,烟波浩淼的湖畔,垂柳拂浪,绿云染烟,淅沥的小雨纷纷洒洒的飘落在青石板的大街上,落在行人的发角肩头,雾一般,转眼便散去了……
繁华街道上,两个少年静静的倚窗坐在‘烟雨楼’的二楼,欣赏着窗外的湖光山色,举手投足间,便知绝非俗人。较长的青衣少年温文儒雅,眉清目秀,乌丝盘在发顶,用根浅蓝的丝带系着,温和而内敛的眸光轻易便可以夺去他人的注意,而端坐对面的黑衣少年,更是俊美逼人,乌黑的长发不羁的披散在脑后,一身冰冷的气息足以冻伤旁观的众人……
突然,一阵嘈杂,二人的视线被楼下对街的喧闹声引去了视线……
一堆人围着一个瘦小的身影,高声嬉笑着,仿佛在争执些什么,人群中纤弱的身影只是静静的立在当中,呼啸迩来的拳头落在瘦弱的躯体上,晃了一下,扑倒在潮湿的大街上,却又倔强的爬起身,冷冷的看着向自己挥拳的男人,不屑的啐了一口……
“唉……这些地痞,越来越无法无天,连个小孩也不放过……”,前来派酒菜的小儿无奈的看了窗外一眼,摇摇头,转身准备离去…
“小二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青衣少年突然开口问道。
见有人搭讪,小儿连忙拉凳坐下,滔滔不绝的小声说了起来,却原来这群人是临安城知府赵大人儿子赵戊的家丁,平日里胡作非为,强抢民女,无恶不作…前些天的吕祖庙会时,相中一个外乡来的卖唱少女,准备夜间动手,却不料被一个小乞儿无意听了他们的谈话,当天夜里,父女两人连夜逃出临安城…
赵武气急败坏的四处查找这个小乞儿的下落,却不想今日被他在这里寻到,本欲捉了那小乞儿回家,却不晓得中途发生了什么事情,赵公子一身是血的被抬了回去。而后,小乞儿在这里被人拦上……说到这里,小二叹口气,“这孩子,恐怕今个是凶多吉少了。”
青衣少年看了窗外一眼,轻轻的点头谢过小儿,转脸看向黑衣少年……“烈,在想什么?”
黑衣少年没有抬头,浅啜着杯中微烫的酒液,冷酷的薄唇挽着戏谑的笑意,看着如同风中瘦柳般摇摇欲坠的身影。
“不去帮忙吗?”青衣少年有些急了,怒视了被唤为烈的少年一眼,撩起衣摆纵身跃出。黑衣少年冷笑着,如同看好戏般放下杯子。
好痛,好痛……仿佛浑身都要散架一般,百里澈月捂住刚被重拳击中的腹部,抬手拭去唇角的血丝,靠在墙上喘息着,冷冷的看着围在周围的彪形大汉……
“小杂种!”又是一脚踢来,百里澈月连躲闪的劲也没有了,只感觉腹部如同被狠狠的砸了一下,粘腻温热的液体顺着唇角溢出,微微抬起头,却不经意落入一双如同黑夜般深邃的眸中,很好看呢……他轻轻的笑着,好象娘带我去看的原野的夜空,虽然美丽,却寂寞的让人心痛……
荆烈楞了一下,看着慢慢划落的纤瘦身影,难以言喻愤怒涌上心头,等他意识过来时,身形已然掠到少年身边……
青衣少年楞了一下,松开手中折断双手的壮硕家丁,转身扶起晕厥的少年,转过头对呆楞在一边人的厉声吼到,“还不快滚!”
兀自颤抖的地痞,还未来得及回神,就听的两声惨叫和众人的惊呼声,温热猩红的液体溅了一脸,接着,不可思议的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冰冷的如同妖魅的黑瞳出现在自己面前……
“烈……”,青衣少年仿佛在叹息般无奈的唤了一声,径自抱着一身伤痕的少年离去……
雨,依然在缓缓的下着,寂静而飘然的雨雾里,一片宁静祥和,仿佛适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真实存在一般……没有人知道黑衣少年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只知道回过神来时,一地艳红的血色,和横七竖八的尸首……
店小二呆呆的站在楼上,不敢相信刚才那个原本端坐的黑衣少年是怎样掠过自己身边,又是用怎样残忍的手段在眨眼的功夫杀了数个人,只知道回过神来是,那浓烈的血腥味,是如斯的真实……
漆黑空旷的大殿里,除了清新的夜雨味道,还有一股浓烈的霉味流动在空气中……
“醒了吗?”,一个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百里澈月强力睁开眼睛……
“我是谷逸轩……“,身边的青衣少年微笑着看着他,明朗的笑容,温润柔和的眸子,让他一颗不安的心瞬间平静下来……,“身上的伤还痛吗?你叫什么名字?”
“百里澈月…”,淡淡的开口回答一声,侧过脸去看着篝火旁孤寂冷漠的身影,微微的张口想说些什么,却终是没有开口……
“他是荆烈,我的师弟……”谷逸轩回头看了一眼,笑着解释道,“我们都是鬼谷子的门下……你既是姓百里,那么令尊可是百里慕吗?”
“是……”,澈月缓缓合上双眸,虽未点破,却明显的写着拒绝……
“百里慕的儿子,哼……却原来如此窝囊……”低沉冰冷的声音带者嘲讽自不远处传来,如同呼啸在原野的风,刺的人生疼……
百里澈月淡然的看了一眼,继续闭上眼睛,陷入黑暗之前,宛如叹息般轻轻的说道,“如果可以选择,我亦不愿成为他的儿子……”
听得此言,黑衣少年转过脸来,默默的注视着昏迷的少年,脏污的脸,单薄瘦削的身材,修长的四肢,傲然沉静的气质和紧闭的眸子……有什么地方可以吸引自己的注意呢?荆烈皱了皱眉,转身走到干净的墙角处,随意坐下。冷冷的看着火光照耀下,让自己格外不舒服的场面……
谷逸轩轻轻的将包裹中的衣物取出,披在蜷缩的身体上,起身取来些水,将火灭了去,和衣躺在澈月身边……
很少见呢?,荆烈冷冷的笑着,把玩着手里的雕花匕首,猩红的宝石在黑暗里闪耀着如同血一般的光泽,美丽,却残忍…。自从被鬼谷子那个老头收为徒弟,已经过了整整五个年头,五年前的记忆对自己来说,如同一张白纸一样,只是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是萦绕着无尽的恨意,究竟在恨什么?自己也说不清,直觉的仇恨世间一切,善良,美丽,纯洁,以及被这些冠冕堂皇的词语而包装的丑陋的真实……
被称为大师兄的谷逸轩,虽然勤奋练习,可惜资质不佳,即便跟随鬼谷子整整八载,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建树,却格外的到老头的欣赏……老头总是说自己根骨奇佳,可惜煞气太重,将来必遭血雨猩风……
那又怎样,他不屑的笑了一下,一个连过去都没有人,又何惧将来呢……
“呃……”,睡在谷逸轩身边的少年微微的动了一下,勉强支撑着身体起身,黑夜中美丽的眸子静静的看了一眼沉睡的谷逸轩和墙角假寐的荆烈,轻喘一下,踉跄着朝殿外走去……
荆烈睁开鹰隼般锐利的眸子,看着瘦小的身影投入雨雾中消失了踪影,微微眯起眼睛,又再度合上……
外面的雨依然在下着,少年沉静的容颜默默看着灰暗的天,淅沥的雨水淋在单薄的躯体上,渗入伤口里,钻心般的疼……摊开手接住天际坠落的水滴,难以压抑的无助化成喉间不成音的啜泣……
好脏,好脏哦!!被那个男人碰触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恨不得用刀将身上皮肤割下来……那种残留在心中的恐惧和无助,几乎让他发狂。颤抖着冲入林中,看着晕着波纹的水面,微微的笑了一下,弯腰掬起清一掌冰凉,洒在单薄的身体上……
如果当时没有刺伤那个人,现在的自己,恐怕只是一抹孤魂吧……依稀可以感觉到温热的血在掌中流动的感觉,让他一阵恶心……
雨天的地面本就湿滑,加上林中败叶残枝,脚下一个趔趄,竟然直直的倒向水面……澈月拼命的仰起头,无助的挥舞着细瘦的手臂,却怎么也抵挡不了呼啸迩来的冰凉……
就这样死去吗?我,还没有找到娘亲……娘……,最后映入眸中的,就是岸边环胸倚靠在树上的黑影,和那俊美邪魅的脸上露出的残酷戏谑的笑意……,荆……烈……
“烈!你这次背着师傅私自下山,本就是大错,怎可以滥杀无辜呢!”
“无辜?您未免太善良了些吧,师兄?”
“烈!你杀这么多人,可是为了百里澈月吗?”
“个人爱好而已……”
“……”
朦胧间,低低的话语清晰的传入耳中,澈月微微的动了一下,却发现浑身无力,只能勉强的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从破烂的屋顶上照下,背光的高大身影透着冰冷的气息,斜倚在门边,看不清他的表情,让他竟然微微的有些失落……
“醒了吗?”,身体被人扶了起来,半靠在温暖的怀里,抬头落入一双温柔明亮的眼睛……“谷……谷大哥?”
“昨天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虽是初秋天气,你这样弱的身体也吃不消的!”,温柔的语气,带着微微斥责,让澈月诧然抬起头来,随即又垂下脸去,淡淡的笑了一下,却原来,是谷逸轩救了我……
“澈月,可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脸色白了一下,清澈的眸子瞬间染上惊恐和悲愤的颜色,微微有些颤抖的手,轻易的泄露了他的情绪。
谷逸轩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澈月,可愿意随我回鬼谷吗?”,心疼他的无助,强自掩饰恐惧的倔强和自尊,想来,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难以开口……
“鬼谷?鬼谷……”,澈月笑了一下,疲累的再次合上眼睛……
“你真好心呢?”嘲讽的语气竟然夹杂着些须的怒火,让谷逸轩讶异的挑挑眉……
“烈,你在生气?”
荆烈冷哼了一声,不置一词的转身向破庙外走去……
“烈!你留下照顾他,我去寻些退热的草药,还有,把你的护功散给了他吧……”谷逸轩开口唤道。
“为何?”,荆烈冷笑一声,头也不回的施展轻功离去,矫健的黑色身影在林中闪了几下,便消失了踪迹……
待返回破庙时,已是入夜时分,庙里的篝火燃的正旺,百里澈月一个人坐在火边,静静的看着明灭不定的火光,出神的想些什么,不知什么时候换了身干爽的白衣,将细顺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脑后,伴着阵阵晚风,丝丝飘动着,毫无血色的脸在火光的照耀下,竟然有些透明……
察觉到有人进入,他倏然抬起头来,看到是荆烈时,移开眸光,一言不发的起身走到铺好稻草的地上躺下,揽起肩膀,淡漠的说了声,“谷大哥去了城里……”
荆烈皱了皱眉,坐在火边,径自掏出带回的包裹中的酒菜放在火上烤了烤,吃了起来……
待酒足饭饱,回头才发现,那厢人儿已经睡了过去,不过甚不安稳,如同小兽般蜷成一团,微微的有些颤抖着,他有些恼怒的蹲下身,一把将他揪起掼到靠近火堆的草铺上,冷冷的看了惊怒的人一眼,倒头睡去……
半夜里,被一种如同声吟的细微声音惊醒,一个翻身坐起,发现正是三更时分,篝火已经熄灭了,在风中发出丝丝缕缕的红光,稀疏的月光透过庙顶破漏的洞洒落到百里澈月的脸上,纤长的睫毛在莹白柔润的脸上形成柔和的陰影,介于少女与少年间的美丽,虽然稍显柔弱,却没有妩媚的感觉,而是柔和纯净的俊秀……
睡梦中的人儿,仿佛被什么锁住一般,惊恐的握紧双拳,突然轻呼一声坐了起来,扯动腹部的伤,又压抑着声吟捂着痛楚蜷缩起来,轻轻怞动的肩膀,和抑制不住的啜泣,在沉寂的黑暗里,格外的悲怆……
“很吵!”,荆烈冷冷的开口,环胸站在他身前,垂首望着缩成一团的身影……讨厌这样的生物,虽然有着纯洁善良的皮囊,却更让他感到恶心,在这个世界,只有强者才能生存!懦弱如他,还是死了好……
百里澈月的身躯僵了一下,手撑地缓缓的倚墙坐起,抬起眸子看了立在身前的人一眼,淡然的开口,“打扰到你了吗?”
“你说呢?”,荆烈邪笑了一下,蹲到他身边,单手抬起他尖削的脸,“很漂亮呢?比起花楼中的姑娘,丝毫不见逊色。”
百里澈月楞了一下,伸手挥出一拳却被他纳入掌中,任凭怎么挣扎也脱不去……“放开我!!”
他怒吼着,尽管撤动了腹部的伤,也没有停止挣扎。
“哼…自不量力。”荆烈冷笑着,一把将他推到墙上,制住挣扎的身体,欺身吻住苍白柔软的唇……
“住……手……”
直到尝到血腥和咸涩,荆烈才移开在他身上肆虐的大手,抬头却发现,倔强的眸中溢满屈辱的泪和无尽的绝望,刺目的血痕沿着咬破的唇划落到纤细白皙的颈项上,有种近乎残忍的美丽……
心中一痛,为他拉拢单薄的白衣御去夜风的寒冷,却在半途中停了下来,松开遏制住他双手的左手,冷冷的看着瘦削的身体沿着墙壁划落到地上……
“为什么不继续呢?”,百里澈月嗤笑着抬起头,眸中满是无助和愤怒。
“那个姓赵的对你做了什么?”,依然是冷冷的声音,却带着震怒的迹象。
不知为什么?看见他空茫的眼神和泪水,心中竟然微微的有些痛,好象产生了一种类似于后悔的情绪……直觉的觉得,从昨夜冒雨在河水中擦拭身体,到今天的哭泣,一定与哪个赵戊有关……
“和你将要做的一样……”,澈月冷笑了一下,“为什么停下来呢?以你的身手和我现在的体力,一定伤不了你……”
荆烈看着那双染着恨意的眸子,挑了挑眉,伸手点了他的袕道,扶着软倒的身体,轻柔的放在草铺上,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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