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无用处。
在他面前,她弱小,甚至应该卑微,他若是出手整治,她死无全尸。
——最坏不过如此,最坏就是如此。想到了,能接受,旁的就再没必要耗费心神。
杭七问起长安城里有什么可去之处。
陆语娓娓道来,衣食住行都涵盖。
杭七对她现出赞许的笑容。
闲话一阵,陆语、林醉道辞离去。
杭七品着大红袍,目光微闪,哈哈地笑起来。
罗松一头雾水。
沈笑山坐到棋桌旁,权当没留意到。
杭七说道:“那位林小姐,自报家门是林醉?”
罗松颔首,“是。”
杭七又哈哈地笑,用京片子道:“我倒是想不出,她亲友如何唤她。她要是有小字、乳名还罢了,不然……唤小醉,或小醉儿?”
“……”罗松无语至极。杭七爷这口没遮拦强行找乐子的本事,是真够人喝一壶的。
沈笑山不动声色,想到的却是陆语的字。
签卖身契、生死文书的时候,她用了两枚印章,一枚是她作为陆家产业东家的印章,另一枚则是私章,隶书雕篆着:陆恩娆印。
恩娆。
名字中有恩、赐,必是双亲认为是上天恩赐。
娆,有娇娆之意。
遐思间,他不自觉地抬起手,隔着衣服,碰了碰她昨日咬自己的位置。
不疼。只是……那一口,像是咬在了他心头。
总是想起她,总会想起短短几日间相见时她的模样。
美。真的很美。
但是,如果她是个蛇蝎美人呢?如果她的姨父姨母失踪是她一手导致,如果她真为了牟取暴利不顾一切,他又该如何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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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岚,三十五岁,生于京城,出自书香门第,十三岁来长安定居,成年后经营珍玩、香料铺子。
现年一妻三妾,膝下五子一女,俱读书。上次乡试,长子、次子、三子均下场考试,名落孙山。
现居城北董宅,于去年冬日通过一名管事在广济大街夹巷中置办一所三进宅院,从不曾告知亲友。
董岚与解家兄妹明面上从没有来往。
——这是备用人手查出的最有嫌疑的男子的底细。值得一提的是,他的爱妾喜欢茉莉,每年每到相应时节,院落内外遍植茉莉,茉莉花开时,亲手采摘,或烹茶,或酿酒,或入菜。这自然不是谁都知晓的,是备用人手通过董岚亲友探听到的消息。
而这一点,又合了傅清明信中提及的茉莉二字。
齐盛说完这些,补充道:“董岚那边,有几个人盯梢,这两日,他都没去过别院。”
陆语颔首,来回踱步,分析之后,问齐盛:“我姨父姨母失踪当日,别院那边有没有马车轿子之类出入?”
齐盛苦涩的一笑,“有,当日早晚都有马车出入,而且每日如此。那边的管事晚间回家,一早过去——董岚拨给了他一辆马车。”
林醉隐约猜到陆语用意,道:“那所宅子共二十来间屋子,昨夜时间不富裕,我只查看了十来间,亭台楼阁就不用说了,来不及细看。今夜我再去一趟。”
“这类事,只能辛苦你。”陆语对她笑了笑,“而如果宅子之中没有密室,那就是把人转移到了别处,那名管事一定知情。总之,眼下最重要的是能够完全确定董岚与此事有关。盯紧董岚,如果他是解家兄妹的同伙,一定会遮人耳目的相见。我们得找到真凭实据。”毕竟,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是猜测。
齐盛称是,继而喃喃道:“要是有法子打草惊蛇就好了,让他们心慌,急着相见。”
陆语目光微闪,“给解奕帆、解明馨下帖子,准备厚礼,明日我要再去一趟悦来客栈——如果董岚是他们的同伙,应该腾不出盯着我的人手,但一定会留意解家兄妹的动向。我主动去见那对兄妹,就不信他不好奇。”
齐盛用力点头,笑容愉悦。
林醉帮着分析:“这件事情上,解家兄妹在明处,人应该没在他们手里。是以,对他们就只能应付,要是逼迫他们招供,风险太大。董岚那边就不一样了,只要确定他是同伙,我们就能撬开他的嘴,让他说出傅家叔父婶婶所在之处。就算他不知道,姐姐也能逼着他为我们效力,探究出可信的消息。”
陆语点头一笑,“正是。”
齐盛听着,频频点头,望向林醉的目光,又多了三分尊敬。想一想,他有些为难了,“人手打探消息什么的没问题,刑讯逼供之类的事,就不在行了。只是拳打脚踢的话……没多大用吧?”
林醉微笑,“齐叔不用担心,这种事,姐姐就能办。一般人到了她手里,不出半个时辰,你问什么他就照实说什么。”
齐盛讶然失笑,原来,小姐还有他所不知道的绝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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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沈笑山与杭七下棋的时候,谈及傅清明、原敏仪的事情始末,问:“你说,这事情蹊不蹊跷?”
杭七听完,温和的眼神转为锐利,“这不是胡扯么?你有没有派人去查?”
“还没有。”
“还没有?”杭七挑眉。
“毕竟是闲事,管不管,我还在想。”
杭七多看了说话的人两眼,“然后,我巴巴地跑过来了,你就想,不如用一用,帮你弄清楚这件事。”
沈笑山微笑,“锦衣卫十三太保里的老七,查这种小案子,不出三日就有结果了。”
杭七揶揄道:“少抬举我,这案子的关键在于陆小姐,你住进来到现在,还没头绪,就是对她束手无策。”
“我等会儿邀她一起出门逛逛,试探一下。”
“你也肯出力就行。”杭七手里的棋子落回棋子罐中,“我这就去广济大街转转。”那对夫妇是在那一带消失不见的,能归为案发地。
“我随后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