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夏真季猛然从床上弹起,她披头散发、脸色雪白,目光却清锐狠绝,整个人犹如鬼魅。\www.qВ⑤、com
见她这副糗样,即便是自己女儿,夏清盛也不由得害怕,背脊频冒冷汗。“真季,你冷静点,听说我——”“我不要听!彻不可能死,他一定还活着,我不许你这么说!”凄厉的声浪朝夏清盛直逼而来。
他寒毛竖立。“我是说,有这个可能不是吗?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警方也调查过事故现场——”“他们没发现尸体!”“所以我说,也许是烧光了,你知道,那时还发生了爆炸——”“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夏真季摇头,她不相信自己的丈夫会被炸到尸骨无存,这不可能,上天不会如此残忍,“我想,彻一定是逃走了,说不定有人把他救走,他现在应该在养伤……对,所以才会到现在都还不跟我联络,他一定是身体不舒服……”话说到此,夏真季已忍不住眼眶里的泪水,粉然坠落。
彻,他一定还活着吧?可就算活着,或许也受了重伤,正昏迷着,痛苦着,而她却什么也帮不上,连陪伴在他身边照料都做不到一她这样怎能算是他的妻子?根本不及格一念及此,她募地翻身下床,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走,“我要去找他,他一定在哪里等着我,我要去找他……”“真季,你冷静点,你醒醒好不好?”夏清盛不忍地拉回形容憔悴的女儿,“你瞧你自己的样子,这几天你都没怎么吃饭,哪来的体力找人?而且你知道上哪儿去找吗?你只是白费工夫,我也非得去找他不可!”夏清盛沙哑地发驳,嗓音因虚弱而破碎。“我没办法在这边等,我好怕,真的好怕……”怕等不回自己最爱的人,怕他永远不回到自己身边。
“你懂吗?爸,我不能等。”透明的泪珠在颊畔结晶。夏清盛顿时感到心酸,他垂下眸,不敢看女儿的泪颜,他没想到她竟会为那男人如此悲伤,他原以为这婚姻只是一场交易。
“你别担心,小野他们已经在找了,你不是说小野对关彻忠心耿耿吗?他一定会想办法找回自己老板的。”“可已经过了好多天了,为什么还是找不到?”因为说不定早就灰飞烟灭了啊!夏清盛在心里咕哝,却不再将这想法说出口。
他悄悄叹息,将餐盘端过来,试着劝女儿进食。
“吃点东西吧,真季。”“我不饿。”她呆坐在床畔,茫然摇头。
“怎么会不饿呢?从昨天到现在,你才只喝了一杯牛奶。”“我不饿。”她依然拒绝进食。
夏清盛又急又恼。“难道你把自己饿死,你失踪的老公就会活着回来吗?你干么非这样折磨自己?”“你说什么?”她扬起脸,表情木然,漫着水烟的眼眸无神,如一具失去生命的娃娃。
夏清盛更焦灼了,一时口不择言地斥责。
“我说,你这样糟蹋自己,该不会是想陪那男人一起死吧?”夏真季闻言,神色大变,秀眉陰郁地纠结。
“爸,你是不是很希望他死?”她突如其来地问。
夏清盛一震,急忙否认。“没有啊,我怎么会那样想?”“你偷了他的标书,拿去给那个姓方的男人,你怕他回来以后找你算帐,对吧?怕他把我们父女踢出门?”“我……”夏清盛狼狈无语。他的确这么想过,如果关彻回来,他们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他不回来,名下的财产说不定都归真季所有。
所以,他不回来最好。
夏真季凝视父亲,就算他不吭声,她也能猜到他脑子里转些什么念头。“爸,为什么你总是这样?为什么我怎么说你都不听?”一次又一次,她苦苦劝他,哭着哀求他,甚至威胁以后再也不理他,他依然犯下同样的错误,依然不停在闯祸。
这次也一样,为了贪图金钱,不惜跟对方来一场魔鬼交易,瞒着她窃取标书,还害彻为了救他们父女,身陷火场里。
为什么他总是一再犯错,永远不知悔改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我好恨你?”她苦涩地低语,忆起一个个幽暗无眠的漫漫长夜,那时候的她,完全看不见未来,好不容易,她与关彻再相逢,人生重见阳光,但,这一些些温暖的阳光,又因为父亲的过错,消失了,她再次坠进地狱里,冰冷到底的地狱。
“你知道吗?我曾经有过很可怕、很可怕的想法——我希望你死,不然就我死。”森然落下的言语,如极地最冷冽的冰雹,重击夏清盛,他骇然僵凝原地,不敢置信地瞪着面无表情的女儿。“真季,你真的……那么恨我?”“对,我恨你。”夏真季一字一句,吐出椎心之痛。“如果彻真的回不来,我想我会恨你一辈子。”“真季,不要!”领悟到女儿这次是真的心死了,绝望了,夏清盛霎时慌了,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不少事,知道这些年来他给女儿带来许多烦恼,但她是自己唯一能依赖的亲人了啊!“不要这样,爸爸跟你道歉好不好?是我做错了,我对不起你,你别说这种话,别这样吓爸爸,我老了,禁不住这些,你别这样。”他恳求着,抛弃了身为父亲、身为男人的尊严,一再地恳求。
她却没理会他,置若罔闻,痴痴地凝望窗外,夜空挂着一轮明月,圆满清朗,她记得,在她与关彻新婚那夜,也是这样的月亮。
他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她探手摸索床头,找到一直搁在枕畔的电话,拨号。
对方很快便接起。“喂,我是小野。”“小野,我是真季,我有事跟你商量,麻烦你过来家里一趟好吗?”从那天之后,夏真季便逐渐接管了关彻的生意。
虽然小野看来对她似有疑虑,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大老板失踪的消息传开,员工们个个人心惶惶,流言四起,极需有人坐镇指挥,稳定军心。
何况不仅内部群龙无首,外头还有强敌压境。
在那场关键的土地标售会上,偷到关彻标书的方原凯原本信心满满,他开出比关彻底价高两百万的数目,以为己方胜券在握,却没想到,最后得标的竟还是关彻的团队。
原来那标书的底价是假的。
方原凯知道自己被耍了,勃然大怒,带着手下三天两头蚤扰关彻旗下的事业,威胁恐吓,样样都来。
碍于大老板不在,小野只能交代大家尽量忍耐。
夏真季听说这件事,主动打电话给赵铃铃,请她帮忙约见几位有力人士,以关夫人的身分出席,与对方谈判斡旋,请他们看在关彻分上,出面劝退方原凯。
本来,那些政商名流与道上兄弟是瞧不起她的,不认为她能扛得起老公留下的重担,但她以无比的毅力与之周旋,证明自己的能耐。
有些人欺她是一介女流之辈,意图蒙骗,从中牟取利益,都被她识破了,能用正面手段对付的,她会请叶圣嗯相助,必须私下解决的,则交给赵铃铃或小野。
她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守住关彻的事业,所以就算要地跪下来哀求,她也会厚脸皮地去借用每一分可以借到的力量。
“你做得很好,真季。”赵铃铃在电话里称赞她。“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坚强。”她听了,涩涩苦笑。
她不得不坚强,若是她像他初失踪时那般颓废度日,他的事业说不定会因内忧外患而一败涂地,而她这个妻子将无颜面对他。
“……这段时间,你辛苦了。”赵铃铃感叹。
“不,我一点也不辛苦,这是我该做的。”比起关彻为她付出的一切,她能做的,实在太少太少。“倒是我应该谢谢你的帮忙,如果不是你帮我说服那些议员,他们可能根本不理我。”“这没什么,我跟彻是老朋友了,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恶整他的事业吧?而且彻对乔旋竟选的事也很帮忙——”“乔旋?”夏真季颇意外会从赵铃铃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就是以前做过财政部次长那位吗?听说是叶承绍的女婿?”“……嗯。”这么说,是圣嗯的堂妹夫了。夏真季沉吟。
“原来你跟他认识?”“还好,不算太热。”赵铃铃似乎急着想转开话题,两人又聊了一阵,她才温声叮咛。“那我挂了,你好好照顾自己,有彻的消息,随时通知我。”“我知道了,谢谢你。”夏真季怅然挂电话。
失去了说话的声音,室内又变得静寂,空气沉重,压得她几乎不能呼吸。
她好怕一个人,一个人就会胡思乱想,这段时间,她总是尽量让自己忙,忙得团团转,忙得无暇分心,她甚至不回家睡觉,晚上也留在办公室加班。
她坐在关彻的椅子上,用他的办公桌,用他的电话、他的笔,她接触每一样属于他的东西,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他还存在,还活在这世界上。
她能感受到他,甚至能看到他坐在办公桌前的身影,还有他曾将她压在对面沙发上痛骂她贪慕虚荣,也曾与她在此缠绵作爱。
她能嗅到他的气味,性感而迷人的气味,他爱着她,她知道……不对!夏真季悚然凛神,即便他曾深爱过她,现在也已经恨着她了,因为他误会她背叛了他。
从得知他组成的竟标团队仍然在标售会顺利得标的那一刻,她便恍然大悟,他很可能早就开始怀疑她了,所以在计算机里留下了假档案,试探她。
Daisy他用这个名字作为密码,或许是想暗示她,不要背叛他的爱。
他怀疑她、误会她,但就算如此,在危急时刻,他仍是不顾性命地保护她。
他真的……好爱好爱她,她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一点值得他珍爱至此一念及此,夏真季蓦地热泪盈眶。她又哭了,在深夜的办公室里,独自伤心。
她想起前阵子,她仔细阅读公司每一份文件,赫然发现他竟将旗下那间汽车旅馆的所有权悄悄转到她名下。
怪不得他会特地带她去参观那间旅馆,还要她跟经理讨教,看报表,学经营之道,原来他早就为她打算好了。
有了那家赚钱的旅馆,三年后她离开他,同样不愁吃穿,生活无忧。
他都为她打算好了……“彻,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她凄楚地呢喃。“既然你对我好,又怎么舍得丢下我不管?”她的心好痛。
她不愿相信他已死,但随着时日不断流逝,而他依然无消无息,她不得不感到惊惧——万一,他真的不在这世上了呢万一,他真的死了,而且是带着对她的恨意死去,那她……该怎么活下去正当夏真季暗自垂泪的时候,这城市的另一头,一栋幽静的别墅里,有个男人,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彻夜无眠。
他一动也不动,眼睛明明是睁着,却看不见任何东西,瞳孔无神,表情木然,若不是胸前隐约的起伏证明他呼吸着,或许会让人误以为是一具人偶。
他僵硬地坐着,孤僻地躲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玄关处传来一阵细微的巩音,他才乍然惊醒。
来人是个男子,他抱着满满的购物袋,打开灯,室内顿时大放光明。
“老大,是我,小野。”来人自动报上名字。
他微微颌首,神态依旧冷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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