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秋平在考虑着试过要将这两天的怪事,跟凯锌说说,听取他的意见。还在想着怎么开口,手机响了。
“秋平,赶紧过来医院一趟,蔓喜入院。”爸爸来电,听语气,十分不妙。
“好,我这就来。”
“怎么了?”
“弟妹又进医院了。”
“临近产期了不是,这时候入院,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不知道,她这一胎怀的很险,一直都险象频生。求老天爷怜悯她,不久前才失去父亲,无论如何必须保着她这一胎。”秋平急得希望有个时空转移器,把她立刻投送到医院。
“你坐好,我这就载你过去。”调整一下坐姿,凯锌脚下加力。
“喵喵,你别慌啊,既然已经送去医院了,哪里有专科医生,而且一直一来你弟妹都在那复诊,所有资料都在医院,医生知道如何处理的。”
凯锌的驾驶技术不输秋平,白色四轮驱动在路上奔驰飘逸速进,不多时就到达医院。
秋平除了点头,也说不上话。
突然一阵晕眩,心砰砰砰的急速跳动,好像要从嘴巴里蹦出来了。呼吸急促,却吸不到空气,像是要溺毙似的窒息。
恐慌症发作。
稳住,稳住。用右手手指按着左手的脉搏,听着自己的脉搏跳动,脑袋只想着,吸气–停–1–呼气;吸气–停–1–呼气,闭屏所有的思想,专注自己的呼吸,听自己的脉搏跳动。
作为心理学专家,恐慌症发作的时候,秋平都是自我调理控制。自我对话,调整呼吸,放松全身的神经和肌肉,都是标准动作。
凯锌在一旁并未觉得秋平有何不对劲,仍旧不断说话。
对于此时的秋平,凯锌这说话声像是从很遥远处飘过来,时儿听得见,时儿消失;一会感觉凯锌的说话声就在耳边,一会好像在很遥远的树林里传出来。
秋平无法理会身边事情,不能让恐慌情况继续恶化下去,必须要第一时间止住。大力按着左手脉搏,继续留意呼吸,直到心跳速度缓和,呼吸恢复正常,秋平才张开眼睛。发现车停了下来,坐在司机位子上的凯锌转身看着自己。
凯锌一直都知道秋平有恐慌症,不过秋平一直自我控制的很好,也没有去看精神科,不需要服食镇定剂。只要不遇上太紧急的事情,压力不超过她所能够负荷的,恐慌症都不会发作。
凯锌发现秋平坐在一旁的秋平特别安静,那才觉察到她的恐慌症发作,马上把车停在一旁,静静的等待这一阵的恐慌发作过去。
“没事,我喝口水就可以了,我们还是赶紧去医院吧。”
蔓喜的妇科主诊医生神色凝重,“缪太太因为有妊娠期高血压症,还未到产期出现出血情况,很有可能是胎盘早剥(PlacentalAbruption),也就是部分或者全部的子宫壁剥离,会危及妈妈和胎儿的生命。我们必须立刻进行剖宫分娩手术,减低风险,只是胎儿将会早产,这有可能会令胎儿出现并发症。”
没有时间考虑了,家里人没有一个对这方面有认识,知道的知识都是从书本中看来的,唯有听取专家的建议。
蔓喜曾经提及一定要顺产,因为她认为胎儿就像破茧而出的蝴蝶,如果有人自作聪明把茧剪开,认为这是帮助蝴蝶免受挤压之苦,那就大错特错,好心做坏事。因为初长成的蝴蝶,刚羽化的蝴蝶,破茧的第一件事是抖动翅膀,让潮湿的翅膀赶紧干燥,让其双翼继续成长,展延,它才能够飞翔。若把茧剪开,下一秒,还未来得及展开翅膀的蝴蝶就会掉落地上,以后无法飞翔。
自然界的定律必有其存在的价值,用人类的方式残暴的改变,未必对人有助益。
可是现在情况特殊,危机人命,也就无法在考虑蔓喜的选择和要求。
手术室外都乱成一团。
“既然都做不了什么,你们在这里急也没用。手术后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们去处理呢,先找个地方坐着。别连你们也累坏了,那才真的麻烦。”凯锌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也帮不上忙,就只好这样说,希望能够暂时安抚大家。
“是啊,爸妈,你们俩年纪大了,不能够这样折腾,留下阿峰和雯雯,我们先到医院餐厅去坐坐,等消息吧。”秋平附和着说。
那一夜,蔓喜在手术台上大出血,需要大量输血之外,医生为了保全蔓喜的性命,得到群峰的允许和签字之后,剖宫分娩时,同时切除了她的子宫。
签名时,医生说,“缪先生,请你们家人做好心理准备,你太太的情况非常不妙,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保住妈妈和胎儿,只是他们的情况很凶险。”
这番话,群峰只短信给姐姐秋平,不敢告诉父母。
那一夜,蔓喜在手术台上跟死神搏斗了十多个消失,在生死边缘徘徊,心跳一度停止。
手术室外的家人,除了祷告,祈求上天怜悯这刚失去父亲的女人,也不知道还可以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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