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县郭府。
冬日酷寒,郭孝文却是一脑袋汗珠滴滴答答,心跳如擂鼓,眼眸之中满是血丝,就一夜未睡。
“郭参议,您不必紧张,一切尽皆在我等掌控之中,出不得差错。”一名精壮汉子坐在侧首,肃然言道。
“某自是信的,只是这心中就是不踏实,让诸位见笑了!”郭孝文勉强拱手言道。
这可是造反!天大的罪孽。
虽说郭孝文同四海鬼混多年,也混入了中高层之中,算得四海一元老,但仍旧是久居上海县以经营商业工坊为主,没见过甚的打打杀杀,更少有接触四海暗中的勾当。
如今摆开阵势争天下,难免神思不属,心惊胆颤。
奈何这厮职衔太高,即使不能居中运筹,也要摆在台面之上,做个泥塑的神胎。
松江一地,纺织业冠绝大明,也可以说称雄世界,赵大少决不允许有半点的闪失,布置的暗桩最多,后手最繁,单单这些暗中的布置,就足以掀翻挡路的牛鬼蛇神。
郭孝文的担心就完全没有必要。
黎明时分,一团人马登陆上海县,在江畔稍稍整军列队,便向县城进发。
沿途的村庄坊市尽皆哗然,有胆小的就关门闭户,胆子大的躲在暗处偷眼观瞧。
当先一面大旗,颜色鲜红,金黄色的五角星时隐时现,侧旁又有一吊挂四方旗,上书大字“宋”。
“这是朝廷的大军?要作甚?也没听说咱这一片有造反的啊。”
“屁!那是海上来的,宋王,知道不?扯旗造反的反王!”
“乖乖!只听闻陕西有人造反,不想咱这地界也不太平了。某听闻这反贼都是吃人肉,杀人不眨眼的货色,欺男霸女,无所不为。
兄弟你继续看热闹,俺先回去将婆娘藏起来,免得遭灾!”
“……你那婆娘跟黑炭似的,你去问问哪个敢碰,某给他十个大钱。”
“王二,你骂人!”
“你特么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你就看看,人家有进村的样子么?
听闻这海上的宋大王富的流油。
刘家庄的刘宝田认识不?这小子如今可是发达了,听闻早年被这宋大王收留,直接就给水田五十亩。前两个月回来探亲,那个排场呦,啧啧!”
“怎的?八人大轿抬回来的?”
“嘘~~也就是你,别人俺都不告诉他。”
王二神秘兮兮道“他儿子在宋大王那里做官呢,说只要去了那宋大王的地界,一户最少三十亩良田,只三成的税收,也没徭役,娃娃还能读书,不要钱的那种!”
“吹大气,天下哪有这般的好事,没有徭役,谁来给宋大王做工?还读书,我喷你一脸狗尿!”
“爱信不信,反正人家便是这般说的!”
……闲言碎语,街论巷议,宋军一路行军,沿途的百姓也便沸腾起来,有的恐惧,有的好奇,有的事不关己,但各种猜测,各种流言就满天飞,如长了翅膀一般向周遭扩散。
也许是承平了多年,也许是宋军秋毫无犯,虽有动荡,却是未曾有大股百姓逃难,多是驻足观望。
大呼逆贼,悲愤莫名的不是没有,但人数很少,一则是没那个胆子,二则也是大明国作茧自缚,同什么士大夫共天下。
这天下的特权好处都给了一小戳人,指望彼等帮衬,维护老朱家的家天下。既然如此,也怪不得苦哈哈的百姓没有认同感,管你是大明还是大宋,皇帝老儿换个姓氏而已,于我何干?
…………
城中一货场,大门禁闭,内中已然聚集有两百余名黑面大汉,可不是非洲来的黑哥,而是经久暴晒所致,都是航运的脚夫,水手,出苦力之人。
库门大开,细看库房之中,皮甲刀剑一应俱全,一排排,一列列,寒光闪烁。
两百大汉各自抄起一把家伙,头领一声呼喝,踹开大门,如同泼皮街头斗殴一般嗷嗷怪叫着冲出大门,直奔县衙而去。
……
福兴客栈。
眼见城中纷扰混乱的人群,老掌柜不由微微皱眉,有人要逃!
赵氏虽自称为国,可这证书都是自己颁发的,大明不认可那就是非法,是贼寇。
总有人闻反贼而色变,尤其是一些顽固的乡绅地主,世家望族。
江南多学子,这举人,进士之流自是比之它地多过数倍,有那大家族有三五个举人老爷也是寻常之事,都是大明朝利益的既得者,如何不逃,如何不走?
想逃?却是没那般容易!
老掌柜转至内院,环望偏厅中几人,言道“各位,城中无军无兵,人心惶惶,我等也再不宜躲躲藏藏,合该竖起宋国大旗,围定四门,禁绝出入,以迎王师!”...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