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不成!”
墙根下坐了个人,这人抬眼皮瞅了云双翼一眼。“还早!”
“还……”云双翼直想骂他祖宗,可一想到这人的身手和古怪脾气,也只好且做容忍。这时,他再往场中一瞧,横七竖八躺一大片,就一个站的——铁云钢!
铁云钢也不管是死是活,碑文斩往肩头上一扛,七八百斤的分量就落全落在了脚底下士兵的身上。有几个装死的没来得及躲,让铁云钢两只大脚一踏,屎都崩出来了,两眼一翻,妥妥的。“嘿!我说,还有没有,没有我可上来找你!”
云双翼一听:啥?这凶神还要上来?赶紧手扶墙头答话:“有有有!你等着,马上就来!”一转脸,看见左右护卫,“你俩,下去!”
那俩当兵的脸都塌没了。不敢不听,提着刀,颤颤巍巍,走三步退两步,磨蹭半天总算到了下面。还没等铁云钢伸手,他俩自己拿刀把子,往后脑勺一拍,扑!倒地上,睡得挺香。
云双翼在门楼上一瞧,肺都气炸了,心说,这俩狗奴才,午睡还挺会挑时候。忙转身,差点没给坐墙根儿那位跪下。“朋友,再不揭锅,可就糊了!”
“还早。”那人答。
云双翼两眼一翻,差点背过气去。这时候,忽然身后阴影一现,可就听见有人说话了。“嘿嘿!没啦,那可就轮到你了!”
云双翼头都没赶回,拔脚就往前奔。
“你瞎跑个啥!给我回来!”
回去?云双翼心说打死我也不回去。可刚这么想,只听身后风声顿起,一股寒意顺着心坎,瞬间揪住了他的后脑勺。就在这万念俱灰之际,只听一声。“刚好!”登时,眼前如打了一道电闪,接着,身后的阴影随之驱散。等他转过来一看,空空如也,哪还有什么人影。往前一瞧,墙头上竟落着几点血渍。奔到前面往下一看,场中已然站定了各执刀剑的二人。
任凭脸上的鲜血如何流淌,铁云钢也没有伸手抹一把,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位挺拔冷峻,眼神锐利的剑手,完全能够把握这致命的瞬间。
“贤弟!”云九霄看出来了,形势似乎相当严峻。
“你的剑很快!”
“没你躲得快!”
“我明显躲得不够快。”铁云钢伸舌头舔了舔自己的血。“你不出手?”
“等你!”
“等我出手?”
“等你给我机会。”
铁云钢笑了,鲜血淋漓的脸膛让他显得十分诡异和狰狞。“如果我不给呢?”
剑手双脚缓缓错开。“不给不行!”言罢,“扑”一声,飞刺而去。
铁云钢忙将“碑文斩”一竖,当盾牌使。
哆!
“嗯?”剑尖扎住“碑文斩”,却没有产生预料之中的金铁声,剑手不禁犯疑。
“起开!”铁云钢旋身挥斩,锋随人转,碑文斩拦腰劈去。
剑手弯腰后躺,以几乎睡地上的姿势躲过一击,接着身如弓弦,猛然绷起,一招金鸡独立,向前倾身刺出致命一击。
眼见寒芒杀到,铁云钢一转腰眼,剑锋贴身而过,随之肩膀头一轻,顿觉腰背凉飕飕的,低头一瞧,好嘛,大氅成了马褂。本来他就没几件合身的衣服,这下更没得换了。“赔我大貂!”铁云钢平地蹿起,一招力劈华山,当头砸下。
面对来势汹汹的攻势,剑手丝毫不敢马虎,忙纵身旁侧,碑文斩“嘭”一声巨响,汉白玉的地面,立马多出条沟来。铁云钢紧咬不放,一抬手,大棺材盖横扫千军,剑手脚尖点地,一个后翻,再次撤身躲过。
一时间,两人刀来剑往,险象环生,来来去去就到了二十个回合。
挂着半截衣服在身上,铁云钢十分别扭,抽空找了个机会,顺势将黑马褂一脱,抬手朝对方丢去。“看法宝!”
剑手不慌不忙,抖出几朵剑花,马褂立刻碎成了抹布条。
铁云钢光着大膀子,见迟迟不能取胜,唯恐夜长梦多;若对方援兵杀来,自己如何能够应付。于是,他心念一转,决定来个险中求胜,速战速决。打定主意,猛然发力,一招长河落日,硬生生将对方逼退,紧接着刀头朝外,两只蒲扇大的巴掌一搓刀把子,碑文斩登时如陀螺飞转,最后使劲朝刀屁股一拍,碑文斩裹着旋风朝剑手飞撞而去,迅猛强劲,就连对方也暗吃一惊。
眼见这么大个儿的“飞镖”打着旋朝自己飞来,剑手急忙施展开身法精髓,轻功绝技,方才堪堪避过势如流星的一击。随后心中一喜:对方没了兵刃,必将化作自己剑下冤鬼。随即,他身形一晃,欺身近前,犀利的眼神中蕴藏着夺命的锋芒;眼到,剑便到!
面对对方形如鬼魅,势比追电的一剑,铁云钢立马向后纵跃,两只大脚连续蹬踏汉白玉大方转,但终究还是不如人家快。寒芒追咬不放,剑尖破皮嗜血,眼看就要穿肉透骨,铁云钢一声暴喝,气沉丹田手心开,双掌一合,使出早已失传的江湖绝技“元磁手”,“啪”一声,将对手宝剑紧紧夹在双掌之中,使其难以进退分毫。
“元磁手!”剑手略微惊异。都是行家里手,一亮相,哪有认不出路子的。“看你能撑多久!”
闻言,铁云钢一乐,露出俩黑黢黢的大门洞:“刚好!”话音未落,一道黑旋风从旁侧呼啸而过,“嘭”一声肉响,再看,长剑的主人已不知去向,徒留剑柄兀自在铁云钢眼前轻摆,犹如涟漪。
此时,无论云九霄,还是云双翼,均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见过耍刀的,可哪见过这么耍的。先前所发生的一切,这二位看得一清二楚。一开始,铁云钢将兵刃射出,剑手堪堪躲过一击,随即挺剑直刺对方,不料长剑被铁云钢双掌夹住,二人正嘀咕什么,原本飞射出去的“碑文斩”,斜着向上绕了一圈,又再次飞回,最后,从侧面将剑手撞飞。
铁云钢手提长剑,走到摇摇欲坠的一方白色宫墙前,伸手将碑文斩自墙中抽出,顿时一面墙壁轰然倒塌。三丈外,那位不知姓名的剑手靠坐在墙根,奄奄一息。“打了一场,你谁呀?”铁云钢问道。
“冉血锋……”言罢,剑客胸口一热,登时口吐鲜血。先前,即便他运足内力抵挡碑文斩的撞击,但毕竟血肉之躯,又没什么硬功底子,哪能硬生生接得住如此迅猛的一击呢。此刻五脏六腑,已然碎裂,即便今日一口气撑住不死,恐怕也时日无多,回天乏术了。
“我叫铁云钢!”铁云钢自报家门。
“你的刀……”没说完,剑客又连着吐了几口鲜血。
“碑文斩!”铁云钢答道。两人竟有点惺惺相惜,心意相通。
“七尺芒……”
“我记住你了,还有你的剑。”铁云钢指了指自己的脸。
剑客凄然一笑。“我倒想忘记你……还有你的刀……”
“你走吧!”
“不杀我?”
“你想死?”
“不想!”
剑客的背影永远是孤独的,比它更孤独的背影,则来自落败的剑客。
“杀!”
忽然一阵杀声传来,一队人马从宫外杀到,领头的,是一位头戴孝巾的青衣小生,正是云九霄的贴身小厮——小宝。
“爷,您没事吧!”小宝紧张问道。转眼瞧见旁边鲜血淋漓的站着一位,心头一惊,忙反应过来。“二爷,您……”
“嗐,都怪我长太漂亮,别人气不过,就给我来了一下。”众人听了一乐,铁云钢随即问道:“你怎么来的?”
“是海公公叫人通知奴才前来救驾,所以急急忙忙带了飞云军,一鼓作气,冲杀进了凌霄城。”小宝一句话,讲明了前因后果。“爷,现在怎么办?”
云九霄闭上了眼,他需要想一想,谨慎的考虑考虑,做一个迄今为止,对自己最重要决定……“杀!”,闻声,他睁眼一瞧,铁云钢自个儿带着大伙儿,杀进了“玉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