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我环顾了一周,再没别的活物了,顿时汗毛竖了起来。这是我的林子,当年向父亲讨来玩耍,没有我的允许一般活物都进不来,是谁敢大着胆子砸我的头?难不成真闹鬼了?
“你何时又改了名字?”有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在身后问我。
我下意识回头,看见了……树皮。
我躺在一棵巨大的碧桃树上,大树很高很高,花期已过,碧叶葱葱,我早先随意寻了个低杈躺着,当下回头只有一根粗壮的主干。
等等,父亲曾说这棵霍山最老的碧桃树早已活过了万年寿命,莫不是……莫不是今日这棵老碧桃树修得了神智,要化人身了?!
我呲溜跃下了树杈,定定地看着这棵碧桃,问道:“你是今日修得了神智吗?”
“并非今日,早已修得。”仍是不男不女的调子传来。还好还好,不是闹鬼。大约是沉淀了万年的生长,这声音深沉得紧,又问道:“你何时又改了名字?”
改名字?是了,月儿适才来过。
“我回来时又去偷了族谱,改了玉珧,单一字漓。哎话说,你早有了神智,为何今日方才与我说话,我在你这儿躺了四百余年,难不成我抹眼泪也被你瞧见了?你竟瞧着我出丑了这么久!”我有些恼羞成怒,牙根痒痒恨声道。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笑声,碧桃树笑道:“在下碧卿,不忍扰了上仙百年清静,今日惊动,给上仙赔罪。”话落,忽而风起,老碧桃树倏忽一淡,卷起漫天的凌霄花,花落时树已不见,只一位碧衣男子立于碧桃树原先的位置,我定睛一瞧,有点脸红。因他长了一张万八千岁的脸,又是成年人身,修为定比我高出不少,竟还受了我的呵斥给我赔礼,简直折煞我也……于是我忙不迭地拱手回道:“哪里哪里,是姜漓扰了上仙清静才是……叨扰四百年还望海涵……”
好了,没有这么舒适大树杈子给我躺了,晚上要睡只能再找棵粗壮点的树了。
“叫我碧卿就好,我唤你一声漓儿。”碧卿倒是没什么架子,走到另一棵碧桃树下席地坐着,对我招招手:“过来。”出于对长辈的尊敬,我还是跟了过去,树下是柔软的草地,坐着很舒适。
“我虽大了你许多,可你不必拘礼。听闻你生辰之前都留在这里,还余十多日,不如我们谈天说地罢。”碧卿不知从哪儿摸了个桃子出来递给我,足有八岁儿童头颅般大的桃子,我五百年来从未见过这么大的桃子,粉白粉白的,我目瞪口呆地接过来:“这是你结的?”
“是啊。”
“碧桃树的果子何时这么大了?而且当下才六月,你如何结得出果子?”
“我好歹活了八万年了,随便结个桃子还是不在话下的。”
八……八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