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倘若我以后娶了妻子,我是否也应该和世俗观念中的规定一样,等于直接夺走别人的女儿?
为什么我不能给妻子的父母一种新的感受,让他们在依旧拥有自己女儿的同时,多一个儿子呢?
当然,一个人想要做到真正的平等,必然会和世俗中的礼制,尤其是老一辈人的观念产生出某种程度上的冲突。
我们该如何坚守自己的价值观,以及是否有足够多的勇气去对抗和改变那些我们所认为的不公,这就需要两个情投意合的夫妇,共同去努力和解决了。
这或许才是五伦中所说的真正的夫妇关系?
夫妻嘛,按理说,本应该同甘、共苦,一起为同样的理想而努力,一起为同样的价值取向而团结一致。
可惜现在人的婚姻,更像是一场交易了。”
黄守真突然间露出自嘲一笑,又有些难为情地道:“不过我说得这些,在我们这个时代,有点过于理想化了,你随便听听就行。
而且我说得也不全对。”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周琳琳闻此后,却是猛然摇头,然后用既严肃又敬佩的语气对他说道:“小真,你刚刚说的这些,别的人认不认可,我不管,也不想管,但我是认同你的。
你说得很好、也很对。
而且听你说完这些后,我发现自己对婚姻的认知、甚至是对爱情的认知,真是很浅薄,就光想着自己心里的那点个人意愿了。
谢谢你,小真,你让我认识到,那些本属于个人再普通不过的小事,原来也有其巨大的使命。”
黄守真听到周琳琳如是说,诚实地摇了摇头,回道:“其实我刚刚说得这些,大部分都不是我自己的观点。
我肚子里的墨水很少,所以像这类人生道理、是非观念,我自己是说不出来的。
这些都是古人早就说过的,我只不过是结合了现代人的生存环境,借用了一下。
古人很有智慧,就像他们所认为的幸福指数,并不在于人们对物质生活上的攀比、索取、以及得到,反而得在自己的心里学会做减法。
这点我是认同的,并且我认为在任何时代都适用。
心灵的满足,才是幸福的最终归宿地。
而且佩索阿不是也说过嘛,真正的智者会把自己的生活变得简单,以便于再微小的事物也能有其伟大的意义。
我们都是俗人,可能穷尽一生也成为不了圣贤,更无法兼济天下,但至少我们可以花点时间,去看看圣贤们说过的话、好独善其身。
不管怎么样,我们既然来到了这世间,总得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到让自己和家人们的生活,变得更轻松、自在一些。”
……
下午三点左右,两人回到县里,黄守真开车送周琳琳回到了自己家的小区楼下。
随即,他下车后,又从自己车的后备箱里,取出一个纸箱带上。
这是他前几天和叶海文去甬城市的时候,专门从那边的市场买的海鲜干货,也算是那边的特产。
他一共买了两箱,一箱送给周琳琳家,一箱则是他已经确定五一要回家,所以专门给自己的爸妈买的。
“小真,你手上的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周琳琳见黄守真端着一个纸箱和自己一起回家,不免有些好奇地道。
“我前几天不是和老叶一起去甬城市出差了嘛,我就在那边给爷爷奶奶买了些海鲜特产,这些是脱水后的干货,可以存放的时间比较久,只要食用前先拿水泡开就好。”黄守真如实地道。
周琳琳闻此,心中很感动。
黄守真对于自己奶奶的情义,真是完全不输于她自己了。
“其实没什么的,琳琳,就一点海鲜而已,我给我爸妈也买了,我去甬城市那边的机会多,你们平时都没机会去嘛,所以就带点给你们尝尝。”黄守真见周琳琳一脸感动的样子,生怕她又对自己一阵感谢或客套之类的,赶紧补充说道。
周琳琳当然能感受到他这是不想把这些馈赠表现的过份庄重,才故意把话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所以她想了一下,最终便只是跟他甜甜地道了声谢,没再过份纠结这件事情。
只是心里却想着,自己以后也得给黄守真的家人,多给予一些自身所能够做到的关心和付出。
一会儿后,他们回到家,发现家里人很多,其中周文华一家子今天也来县里了。
不过这很正常,五一嘛,大家都放假了,正好可以过来探望老太太。
黄守真与在场的人,一一打过招呼后,才去房间探望周琳琳的奶奶。
和年初刚手术后的样子相比,对方的整个精神面貌,基本已经恢复到正常状态了。
就是脑溢血带来的后遗症,影响实在太大。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老太太很难恢复到曾经四肢健全、可以随意活动的程度了。
甚至以后还能不能下床正常行走,都得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好。
黄守真在门口悄悄看了眼正在午休的老太太,见对方气色不错,但并没有要苏醒的样子,也就没有过份打扰,直接便又回到了客厅。
总之,在亲眼见到对方已经平安无事后,他也就放心了。
于是,在周琳琳家待了差不多小半个小时后,黄守真便告辞回家去了。
虽说她家里人,以及周琳琳都非常想留他吃完晚饭再走,但他已经提前跟自己的爸妈说过,今天要回家吃饭的,所以还是给婉拒了。
毕竟在他心里,自己好不容易才能回一次县里,有心去探望周琳琳的奶奶是一回事,但肯定还是更想回自己的家,和父母一起吃饭的。
家人本是黄守真心中最大的牵挂。
这也是他生命意义的一部分。
这就像他自认为的人生价值的体现,并不只是自我价值的实现。
自己哪怕得到了再多的名声和成就,可若是不能与自己的父母、兄长进行分享,那又有什么好值得喜悦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