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喏。”孟姜点了点头,表示受教。
“兄长既言,可以借鉴,何不以太公之法比之如今之事,观二者有何异同?如此,则思虑明晰,条理清楚。兄长意下如何?”
“善。”
确实是个好办法。
诸儿对贤明的妹妹报以微笑。
深吸了一口气,直面那些成堆的案卷。
太公之法...当年太公望是如何治理齐国的?
齐地的土地如此贫瘠,太公见了都直摇头。
周人传统的农业立国之法是行不通了。
齐国定下的国策,是因地制宜,发展优势产业。
齐地的物产与中土大不相同,决定了齐国能与中土互通有无,发展商贸。
齐国之所以为“齐”,与那条贯穿齐国全境的济水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齐国,就是济水之国。济水水道往来的便利,使齐国的商业发展具有天然的优势。
那么,齐国的优势产业,值得中土诸国掏出手中的资材进行交换的物产,是什么呢?
答曰:渔盐、锦绣。
齐国的土地贫瘠,是因为海水的侵袭。若不是濒临渤海,也不至于有此忧患。
既然濒临渤海,那么靠海自然是要吃海的。
温暖湿润的春秋时代,渔业资源比后世更加丰富,渔汛之时,捕鱼的小船在鱼群中穿梭,就好像行进在鲜鱼铺成的银毯上。种粮吃不饱饭,可以考虑下海捞鱼。
渤海之畔,东夷的盐民世居于此,以晒盐或是煮盐为业。
盐毕竟是不可或缺之物,尽管辛苦,但获利还是丰厚的。相比于齐国的海盐,内陆那些池盐不仅开采成本高昂,产量不如齐盐,而且运输不便;
渤海汛期打捞上来的海鱼,用原产的精制海盐腌制,就成了齐国行销天下的拳头产品之一——
咸鱼。
除了鱼盐之利,齐国纺织产业也是一绝。齐地的女子善于纺织,上千年来一直如此。耐盐碱又耐贫瘠的桑树,生长的气候条件也都适宜,是历史和自然的双重选择。
太公来此,对东夷之人织锦的技艺赞不绝口,当即定下国策,将锦绣生意作为新生齐国与渔盐并重的支柱产业之一进行扶持。不同于其他地区主打耐用实惠的纺织品,齐国织锦的竞争力在于极致的技巧和华美的纹绣。
中土各国虽然嘴上嘀咕着齐锦华而不实,钱袋却很诚实地向齐国敞开。当中原的贵人们在封地扎下根基,终于有了家底,准备享受生活的时候,齐国的织锦便是那些余钱的一大去处。纱、缟、纨、绮、锦、绫、帛、罗、绢诸多品类,皆在泰山以西畅销。
齐国的海盐、咸鱼和华锦溯济水而上销往中土,而中土的粮食和铜钱则顺流而下运往齐国。
齐国的商品销售状况良好,收入不菲,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看起来是多么美好。
诸儿两下比对,没有在其他的方面发现异常。
问题,就出在进口的环节上面。
列国都知道齐国缺粮缺铜,即便是最老实的宋国人都学会了坐地起价。
粮食还算好,毕竟本国人的需求放在那里,列国也不敢太过分了,而铜...
齐国没有铜矿,自产率等于零。
一般情况下,单纯的铜料附加值过低,不符合产铜方的利益,是不会进入市场的。
只有君主赏赐给臣下,专门要使臣下吃到其中的实惠,才会出现直接赠予铜料,赐“黄金若干斤”的情形。
在市场上流通的铜,要么是铜钱,要么是铜器。
铜本身就很昂贵,而通过贸易所获取的铜身上总是带着极高的附加价值,或者是铸币者收取的铸币税,或者是铸造者的工本费。
这样一来,齐国依靠贸易所能获取的铜料的总量远远比不上各个富铜国开采冶炼铸造一条龙下来的产量,更不要说列国的故意压价抬价,扰乱市场之举。
由于齐国没有铜矿,自然也养不起大规模、高精度、优质量的冶铜铸造产业。于是乎,凡是铜器的铸造工序,一旦与齐国搭上关系,人工费不说涨个十倍,五倍总是有的,原料的价格还要另算,自然也是要加价的。
不服气的话,就请齐国人自己想办法把手头的铜料保质保量地熔铸成想要的兵器罢!
临敌搏战之时,铜兵的铸造工艺不过关,被人割了脑袋,再来后悔没付这点人工费,晚啦。
诸儿想起当时订制自己这柄佩剑之时,那个宋国铜匠的那副小表情,不由恨得牙痒痒。
到头来还是乖乖付了五倍的工钱。
可恨!
原料的缺乏加上工艺的缺失,甚至于齐侯本人吃饭的鼎和簋,都比列国的小上一号。
诸儿不由得叹了口气。
东南的纪国倒是保有着一座丰产的铜矿。
不收下纪国的铜矿,齐国永远只能为中土诸侯煮盐捞鱼,织布纺纱。
计将安出?
诸儿大致有了主意。
首先,还是得搞钱。
越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