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方才醒来,惊诧于周围的景物,他不知道是如何神魂颠倒来到这里的。
以前晨起跑步也有过类似的经历,跑着跑着会神游,像做梦一样跑完全程。
再跟着对于前进,他的思绪又飞了。
他好像看到了很多很多的死人,好像余涟才亲手杀了一个,不是杀了,是活捉了。
越是胡思乱想,那些再也站不起来的人们越是清晰,他本人变得郁闷,他想大声喊出来一些什么。
尤其最令他惊恐的,自己似乎对死人没太大感觉了,自己的战友好像对此也没什么感觉,这到底是为什么?
大壮推着机枪一直在走,向笃听着滚轮的声音思绪万千,忘了时间的流逝。
“快趴下!”
台郃用力按倒了身边的两个士兵,其他人应声卧倒,只有向笃傻乎乎的站着,子弹在他的身旁飞过。
恰逢此时,还是百事通强行给向笃拉倒在地。
百事通焦急的呵斥:“你不要命了!”
向笃完全无感,尚有余力的看向四周,在夜色下,很多依稀可见的人影在地上匍匐着蠕动。
大壮操控机枪对准前方射击,他完全看不到目标,只能对着前方的枪口火焰。
排里的其他士兵也在开火,不少人找不到合适的射击位置,正在努力的爬行,以便加入其中。
两边对射,子弹横飞,在肉眼看不见的地方,无数的子弹扑向夜空和地面。
向笃跟着打了两枪,而后,身边的战友好像没了力气,几滴滚烫的鲜血飞到了向笃的脸上。
所有人都在盲射,包围的和被包围的。
百事通急得骂:“特么的,这里连点掩护都没有。”
战友们听不到他的骂,一切都被枪声掩盖了。
摸着带有余温的血,向笃放弃了射击,他躺在地上仰面朝天,在心里祈祷,希望他所坚信的神明能够保佑他不被子弹击中。
互相对射下,不时有人被贯穿,等到大表弟的火炮覆盖了南侧战场,依然有人用子弹宣泄怒火。
近卫军不继续进攻,就是在等待这一刻。
炮火很快淹没了敌方仅剩的阵地,围拢起来的近卫军士兵们观赏着此生最美好的景色,听着这辈子最希望听到的声音。
后方待命的部队向前挺进,只要炮火一停,他们会奋不顾身的冲上去。
那吾扛着旗走到了阵线最前面,同他一起的敢死队们也在,这群人好像真的不害怕死亡,着实令人钦佩。
“神啊,感谢你。”向笃小声呢喃,“神啊,感谢你。”
他已然把一切归功于神秘力量的帮助。
而在后方,也就是近卫军成功占领的中央位置,可亦死死的按着受伤士兵的腹部,士兵流出来的血把可亦的双手染成了红色。
这个士兵虚弱到无法讲话,眼皮耷拉着。
可亦用力的按着,给完全听不到她声音的士兵鼓励:“没事的,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他已经没救了。”贝拉走过来说道,“放弃吧,你已经做了你应该做的。”
可亦慢慢松开了双手,曾一度喷涌而出的血慢慢浸染了衣服。
一条生命在自己手中流逝,可亦说不出来的伤感。
只听远处有人喊道:“医护兵!医护兵!这里有伤员!”
可亦瞬间站起来,急匆匆的跑过去,在那里有一个士兵背着另一个士兵,正急切的寻求救助。
受伤的士兵被平放在地上,可亦检查了一下伤势,嘴角扬起了笑容。
“你笑什么?你什么意思?”
“太好了!他还有救!”
可亦激动万分,开始认真的裁剪受伤士兵的衣服,只有伤口露出来才方便救治。
伤口得到了简单处理,对生命影响不大,可亦认真的脸松弛了下来。
这边才救治完,另一边还有人呼喊医护兵,需要救治的人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