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竹童和云念念讲天界八卦时, 楼清昼在调息中,无意撞进了云念念的记忆。
那是个他从未见过的世界,属于夏天的味道干燥又丰富,他在明媚的阳光中, 看到了身穿淡黄色连衣裙, 戴着草白色帽子的云念念。
她的身边跟着一群小豆丁,穿的五颜六色, 叽叽喳喳围着云念念。
“她的孩子?”
刚刚冒出这种傻念头, 意识就告诉他,这是云念念的学生们, 这是在公园演出。
楼清昼稀奇地看着这一切, 他的目光全在云念念胸前的相机上, 她白皙的手指抓着相机,而那些小豆丁们跳起来要让她一个个摸摸头。
“好的, 该我们了,加油呀!老师会在台下给你们照相的,要精神抖擞!”云念念一个个摸过去, 小豆丁们登上了简易的舞台。
“念念!!”几个短发的女人高高举着冷饮跑来,“啊!赶上了!good!”
“为什么他们上台, 我比他们还要紧张?!”
“因为干好了, 咱们的事业就起步了。”
“求天保佑, 孩子们争口气,云老板能不能超过马云老板就靠你们了,阿弥陀佛!”
云念念一胳膊肘打过去:“你野心也太大了点吧?小作坊就不要跟马爸爸对标了, 我的目标是……有朝一日成为全国连锁的艺术爱好培育机构大老板,新东方那种,当然,再比他们牛点,正经的宣传中华文化之精华,最好能到大会堂给大大汇报演出,然后接受大大的接见,上新闻联播!”
“完了,念傻子又开始白日做梦了。”
“没救了没救了。”
这群穿着怪异的女子们说着奇怪的话,楼清昼似乎都不明白,又似乎都能明白。
台上的孩子们穿着稀奇古怪的长袍广袖,似乎在演朝臣和皇帝的故事,楼清昼跟着看了,了悟到这是在排史书,至少这个故事是在传达一定的道理。
有趣,果然是云念念会做的事,十分的有趣。
云念念拍摄着台上的豆丁们,那个叫相机的东西确实神奇,一瞬间就能原貌呈现,楼清昼惊讶不已。
再一晃神,记忆似乎又换了一个。
满街跑的没有马,而是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车,高楼林立,直冲云霄。
从前他虽能猜测出云念念的世界一定万分精妙,但亲眼见了,他仍然无比惊讶,她果然生活在比他们天界更神奇的地方。
人丁兴旺,五光十色,建立在不可思议上的大繁华之景,是他不敢想也想不到的。
他在人海中找到了穿着怪异的云念念,她扎着道姑头,穿着十分显曲线的衣裤,让他直皱眉,不过见这个世界的人都是这副打扮,他也别扭的接受了她的穿着。
她跟在一群豆丁后面过街,楼清昼通过观察明白了这个世界的规则,红色的圆灯亮起来时,对面的人就不能动,而是让速度极快的那些车过路。
等念念对面的绿色灯亮时,车就会停下来让人们先通过。
“妙极了。”楼清昼不住地点头,果然是个有大智慧的世界。
“念念老师,我们想拍陈胜吴广!我想演那个喊大楚兴陈胜王的狐狸!”
“老师老师,我演秦始皇!”
“你有没有听老师讲课,我们起义时,秦始皇都已经死了,没有这个角色!”
“你以为我不知道?我演躺着的秦始皇!”小豆丁们吵了起来。
云念念纤细的手腕抬起,笑着摇手:“都给我转过身去,好好过马路!”
楼清昼心情跟着她的笑容一起好了起来,只是还未灿烂多久,尖锐的声音刺穿耳膜,一辆白色的车打着转横飞过来。
就是那个瞬间,他看见云念念飞身上前,推开了这群豆丁。
记忆戛然而止。
楼清昼半晌未能醒神。
眼前色彩变幻,再有声音时,是朦胧的讲话声。
“不管多少钱!我们救!”
“咱们组织个家长会,以后云老师的后续治疗和生活上,我们承担了!”
“对,小赵老师,陈老师,你们根本不用担心,我们都能支付得起,后续多少,我们就出多少,别人不出,我也出,要不是云老师,车轮下就是我儿子了……”
这些声音模糊不清,断断续续,再续上时,是云念念的声音:“哈哈哈,老娘捡回一条命,腿算什么,没就没吧!舰长,手机给我!让我发个微博得瑟一下!”
“念念……”短发女孩红着眼眶说道,“你丫牛逼!你先别得瑟,危险期还没……”
“手机拿来。”云念念伸出手,眼泪滑出来,哽咽道,“快点的,我疼……我需要精神鸦`片懂吗?不管什么都好,我疼……”
窗外的光渐渐暗了,这是夜晚,她清醒的第一个夜晚,疼痛难忍,她在不停地哭,面无表情抓着手机,搜寻着镇痛的文字。
楼清昼听见她不停地呢喃:“我不后悔,我不后悔……这是本能,老子是最光荣的,我一点都不后悔。”
只是,她哭的像个泪人,一边哭一边骂:“这什么垃圾小说,病毒营销,绿茶女主,简直气死我了……”
她哭着看,扭动着上半身,连翻身都难。
楼清昼听她吐槽道:“这个楼清昼……为什么死的这么憋屈……妈的,我都同情了,这是在内涵我以后也会……被人这么嫌弃,最后勒死在床上吗?啊,我腿,为什么没有了,还这么疼……”
楼清昼还未缓过神来,一颗心像被刀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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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念念又给楼清昼上了药,继续听着竹童唠叨着天界的各色八卦。
“他是不是做什么噩梦了?”云念念见楼清昼蹙着眉,睫毛不住地颤抖,忍不住伸手勾了勾,道,“还是说,疼的?”
竹童又寻到了话头:“泥身疼并不可怕,天界的人最怕的是魂魄的疼痛,说起这个,就不得不说紫竹夫人魂飞魄散后,天君仙魂感受到的苦楚,那可是整整疼了百年,话说玄信天君也差不多,好在玄信天君有凤凰离丹护体,情感上的痛苦钝了几分,没有天君那般痛彻心扉……”
天界的八卦竹童还没讲完,风雪忽然吹开了门,云念念站起身,惊愕的看着门外的风雪世界,道:“六月飞雪……”
她愣了片刻,果断翻出所有的被褥,都给楼清昼盖上。
竹童跟着往厚被子中钻,哆嗦着:“好冷!”
楼之兰裹着狐裘,抱着两条大氅踏雪而来:“嫂子!”
云念念问:“外面情况如何?”
楼之兰摇头:“不太好,祖母已让人开仓送棉服了,只是不知能撑到几时……”
“再远一点的地方呢,情况如何?”
楼之兰表情凝重,低声道:“咱们放出去的信鸽没有一个回来的,京外的情况如何,就是朝廷也不知,地方通信断了两日了,派的兵马出了城打探,也都有去无回,好似只剩下华京还有人。”
云念念有种不妙的预感。
她披上厚氅,思索许久,开口道:“我想见六皇子。”
“巧了,宫里刚来信儿,让嫂子到宫里见皇后他们,只是爹怕你去了回不来,就给回绝了。”
“楼爹爹?”云念念着实佩服楼万里的勇气。
“爹是怕他们那些人拿嫂子为质,要挟哥哥替他们做事。”楼之兰喘了口气,说道,“爹说反正楼家大门一直敞着,让他们有事都到家里来,但不能让你出门。”
正说着,穿着棉服的护院喊道:“二公子,六殿下来了。”
云念念沉眉道:“你哥哥浑身都是伤,我们不能再一味依靠他退妖魔,我试试看能不能把六皇子唤醒。”
楼之兰落寞一瞬,问道:“嫂子,是真的吗?六皇子他是哥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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