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这是...我写的日记?”
木江辞只感觉自己的记性好像越来越差了,他竟然连自己写没写过这篇日记都不大记得,而且是那种仿佛印象都有些模模糊糊的。
一看日期,是19号写的,距今日也才不过一个星期多点。
蟾宫横斜影婆娑,夕夕已成缺。
玉壁光泽渐而渐之再次被云层的薄纱半笼却,亮银已黯淡。
城市夜空的夜色分裂,浓黑如墨的万里晴空墨色渐变淡浅。
木江辞随手将台灯拉亮,橘黄色的光晕从浅色灯罩下打出无数道光束,烛照夜气深深如沼泽地带的房间。
无意间,他注意到那19号日记末篇的最后一行墨字:
今天,是你离开的第一千零九十四天。
“一千零九十四天嘛…”
木江辞看了看窗外浓墨深染的晴空,已薄阑珊。
一页,两页,三页……
厚厚一沓沓的墨香纸页间墨迹辙痕繁乱复驳,他每一页都粗略地阅览一番,结果发现每一页都写满了日期,都写满了他世界里星空散碎的期时。
“今天,是你离开的第一天。我哭了很久…”
“今天是你离开的第二天。我一个人慢慢翻着我们的聊天记录,看着看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今天,是你离开的第三天。”“我昨晚做了梦,梦见你不要我了,醒了后,我才发现,那不是梦啊...”
......
“今天是你离开的一年期时。我依然记得清清楚楚,我们刚认识的那天。那时候,是真的好好啊。”
“我们回不去了吗...”
……
“今天,是你离开的第五百二十天。我在心里一直默念着你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
“今天,又下雨了,很大很大。我全身都湿透了。你有没有乖乖听话啊。你现在还会不会去淋雨呢。感冒了你又不爱吃药,又不爱去医院。你说你怎么那么不听话啊。都不会照顾好自己的嘛。”
“你记得要吃药啊。不能因为觉得药苦就不吃啊。你说是不是。你吃药的时候,别忘了注意水温,小心烫着了。你总是那么毛毛躁躁的。又急。”
“还有就是...今天...是你离开的第一千天。你已经离开我两年半多了。甚至...我连你为什么离开都不知道。也一直没有弄懂。我是真的,好想你啊。”
“所以…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
“昨天晚上,我没有忍住,又哭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就是看着看着我们的聊天记录,就莫名想哭,止都止不住。”
“我现在每天都要把聊天记录翻一遍,我知道我不能看,一看就又会哭,可我就是忍不住的想看。然后…然后...我就又哭了。”
“我知道回忆会很痛,可我就是忍不住啊。就像...就像...鱼知道水会把自己给煮了,可它还是会那么依赖水啊”
“还有就是,今天已经是你离开三年的期时了,可是你...你...还是没有回来...”
“我一直在等,等有一天,散碎的星空会重新拼缀回原始记忆。等有一天,有一天会回来。”
……
“我今天,又没有忍住,不是哭,是其他的。我今天没有哭,眼泪也没有掉,是血掉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变得越来越怕晚上,会经常性的难受,我喘不过气来,呼吸困难,那种感觉难受死了,我...我...真的忍不住不用刀割手臂。只有那样,我才能感觉好一点,才能感觉不那么难受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情绪,好像有些很悲观,可我忍不住,很多很多我都忍不住。我就连崩溃都是偷偷一个人,都根本不敢任何人知道。”
“我好像很没用。你说是不是啊。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呜呜呜……
木江辞看着看着自己的日记,眼眶里的湿气他根本就自持不住,呈井喷式全涌了上来。
莲雾化落斑斑迹迹,绵连长深深且气湿郁氲。
整整两个厚沓一叠且规格为二百五十二毫米乘以一百七十九亳米,又总页数一百起底的笔记本,都满满的被墨迹染染铺盖。
残月影迹半破空。
风仍清,月已缺残,黎明温柔的光线将至,他独不觉,与她再度逢遇之前,连月影日光他都觉得满是凄凉意韵。
叮——咚——
床头手机屏幕一亮,有消息,木江辞仿佛已经预知,这次,他没有那么倥偬地跑去查看是不是她发的,而是先深呼吸,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不让自己抱太大期望,因为他知道,自己越期待,失望就愈大。
果不其然,不是她……
虽然已经抱着最坏的打算,但是失不失望又是另外一回事。
木江辞眼底的羽绒片片飞坠着掉落,虽然已是尽量控制,却还是怎么都遮蔽掩饰不住其间攒落的某种情绪。
不知不觉间天已破晓。
木江辞抬头看了看墙壁上的时钟,听见钟音滴答滴的走响着。
它从未说一句再见,却早已转身再见。
凌晨五点半。
城市的霓虹灯光晕仍散落着打下一道道,它们从枯槁的枝丫叶片间滑落的身姿窈窕且娉婷,装饰着城市的夜衣袍,令之显得不是魂灵骨髓里所渗透出的那么疲倦,仿佛一切都在掩饰它自己的病态。
没错,是耄耋耆老的病态,更为宏观视角的来说,这是世界的病态。
它在掩饰自己的模样,在伪装,可是已然病入膏肓,于是生活在它魔杖下的蚁群开始发生病变。
首先,是情绪上的,然后是心理上,逐渐嬗变转向于蚁群的魂灵,一部分得以幸免,惨遭毒手的又被分划为几类,其中最为严重的那类,其‘性’变了,深受折磨。
木江辞应该便是隶属于这类。
他将自己伤口深处的秘密深藏,然后伶仃一身没入自己该躲藏的沼气渊薮方域,静躺在床上,望着头顶天花板,双眸极度黯淡无光的。
木江辞仿佛在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于一气夜氲之中他眼底隐泛着水雾,极郁且随时会在崩溃边缘溃败。
终究还是错叠分拆的化落。
歌韵翻滚记忆云海,峥嵘起伏重叠万状,所爱隔山海。
木江辞不经意间右手碰到了左臂上的伤口处,下意识的‘‘嘶...”了一声。
耳机里,满满的都是孤独。
书桌台上翻阅开敞未合的情绪斑竹于夜色半笼半络中,往下更扎了扎根。
白昼欲至。
它下意识的躲藏,因为它,是隶属于墨夜的。
木江辞感觉不到任何困意,只要半夜醒来,哪怕时间再还早,他也睡不着,然后习惯性的一个人安安静静发呆。
“甜甜...”
木江辞蒙头偷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