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叶乾进入县衙后的那一刻起,张千千的目光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
一会儿问:“叶先生住宿的地方找着了么?不如就先在县衙住下吧?”
“叶先生渴了么?”端来了茶。
“叶先生饿了么?”端来了糕点。
“我去吩咐下人替二位贵客安排房间。”
面对热情招待,叶乾一点儿也不谦虚,笑盈盈地说:“既然李大人与张师爷这么热情,我与无年便不客气住下了。”
今日是七月初八,距离百家同盟会刚好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老实说,祈翎并不想让他们住这么久,从见到这书生和这和尚的第一眼起,他心里就有感觉,这二人是来给自己添麻烦的。
而且,看见张千千对叶乾那么热心,他心里头不是很舒服。
他试着问:
“叶兄啊,你们来参加这个大会,凌虚道宗难道就不安排住宿么?我刚从天门山下来,那里的茅厕都比凡间的豪宅精致……”
叶乾轻叹道:“不是没安排,是我与无年不能去……现在大燕王朝的风气是,崇道,尊佛,贬儒,我作为九清贤庄的使者,不太好在道宗久居,再者,天门山太高,我不胜寒风。”
祈翎也有所耳闻,长孙厚颜独揽大权时曾当着众朝臣说过一句话:
“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唯有国教道宗可匡扶正义,佛本是道,儒可从之。”
一句话,将朝廷与江湖的关系推至冰点,而后,道宗凌虚成了“正义”的代名词,也成了大燕江湖中与朝廷最亲密的宗门。
其实,在与叶乾和无年的交流中,祈翎纠正了很多对儒宗与禅宗的误解。比如:
儒宗的人也说大白话,并非满口“之乎者也,仁义道德”。
禅宗的人也很少说什么“阿弥陀佛”,至少从认识无年开始,他就从来没说过这句口头禅。
晚饭时,无年只吃了几口素菜,叶乾也是滴酒不沾。
晚饭后,祈翎想请二位到青倌里听曲儿,二人也都婉言谢绝。
白右京曾今说过:“儒宗的人十有八九都是伪君子,禅宗的和尚大部分荤淫皆沾。”
至少目前看来,书生与和尚,并不是那样的人。
……
二更天,祈翎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人睡不着,当然是有心事了。这一次的心事,并不像以往那样,如何天下无敌,如何保家卫国,如何让修为精进多少层多少层……此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人的身影,张千千。
这女师爷没想到穿女装竟能这么漂亮。
绝大多数男人可能会觉得结结结……结巴是身体缺陷,但在张千千这个女人身上却显得那么有特色。她急躁时,口吃得说不上话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天苍苍,地茫茫,可惜不是男儿郎。”在她唱出这句话时,很明切是一种遗憾和悲痛。
然而又在祈翎给她买糖葫芦时,那种真挚自由的微笑。就像是一个永远堕入黑暗的人,突然得到了一丝光明的那种喜悦感。
祈翎脑海里尽是她的悲伤与欢笑。
祈翎扪着胸口,细细体会这种感觉——与银怜在一起,他可以放下一切,满眼都是她;与张千千在一起,他总有一种冲动,想要开垦这个这女人身上的秘密,去拯救她,去保护她。
这究竟是不是喜欢呢?
祈翎深吸一口气,从床上弹起,胡乱套了件衣服,打着赤脚便出了门。
不论如何,今晚他也得找张千千问个清楚。
……
祈翎来到张千千的闺房前,屋里烛光正亮,这么晚了她还没睡?
祈翎透过门缝往里头瞧看——张千千坐在书桌前,手执一只笔,埋头批改文案,烛火下是她认真的模样,美得无与伦比。
屁大点儿个县城,真有这么多文案要批?
祈翎不曾亲自操过笔,当然不知安昌县管辖下,足有十三个村子,近一千户人家,十七八万固定人口,税收,财政,罪案,纠纷……纠集起来着实不少。
祈翎倒真是心疼起这位女师爷了,他想敲门慰问,可手刚举到半空中又收了回来,只见张千千放下笔,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脖子,最后喝了口茶,从椅子上站起。今日工作结束了?
祈翎凌空而起,跳上屋檐,心里打了退堂鼓,这半夜三更的,干啥事儿都不方便。
正在他踌蹴不定时,突然听到一阵开门声:
“咵——”屋内射出一阵灯光,张千千捧着个木盆走出屋子,盆子里有替换的衣服,看样子是要去澡堂洗澡。
祈翎抚摸着下巴,也不知脑子里想了些什么龌蹉事儿,脸上不由升起一抹坏笑。
等张千千走远了,他跳下屋檐,偷偷摸摸往澡堂方向跟去。
……
侍女知晓女师爷每夜辛勤,因此早已烧好热水,用火炭在炉子上掌着温度。
张千千有一个专属的小浴桶,泡澡是她一日中最开心的时刻。她将今日在集市里买来的花捻成瓣儿,混着热水一起倒入木桶。花香四溢,雾如珠帘。
在调试好水温后,她解开腰带,褪去曲裾外衣,用纶巾将头发盘起,一只玉腿先迈入,再是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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