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会回来了……”他蓦然想起她说的那个乡野怪谈,不来彼往村。怪谈中那个姑娘为了寻找青梅竹马的恋人进了村子,几经痛苦,挣扎,最终一把火埋葬所有,重返尘世。
或许于她而言,他就是那个不来不来彼往村,她卑微,谨慎,回避,退缩,挣扎,痛苦,绝望,最终选择了诀别。
“她没有亲戚可以投靠,只身一人能去哪?”赵虎急了,不会回来?若是遇到危险,那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展昭心里悲痛夹杂着焦急,光是想到她上回游神走散遇险,他心里就慌乱难安。找人,从何找起?她有心要躲,恐怕不会给他线索。不论如何,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不能放弃。若说可能,他能想到的只有锦绣坊和林婆子。不由紧紧握住缰绳,怎么叫她不伤心绝望?对她,他所知的就仅有这般?
初春,青草破土,点点绿意簇簇成团。这一处,那一处,看似只有零星点滴,转眼却已然成片。他从来不曾留意,此刻才发现心中那轮明月早已被骄阳遮挡了光芒,心田之上,绿荫成片,是她点滴沁润。恍然的顿悟,叫心口一疼,平地拔起一颗参天大树,顶破心房。思念如潮,莫名泛滥,牵挂如麻,无从梳理。难言心中所思所想,只知这一生一世,必定对她不离不弃。
展昭缓缓步入这条阴仄的巷子,心中有些激动不安。他记得林婆子住在安平巷,但去年年末她就已经变卖了院子。几经打听,得知她搬到了梧桐巷。梧桐巷,据说这儿早年间长着许多梧桐树,不过现今已成了贫民聚集的巷子,除了巷口还有几棵有些年头的梧桐树,再也找不到当年的影子。
他沿着路一路探寻,终于在一个破旧的屋子前停了步子。许向阳会在这吗?他不确定,她若是要存心要躲,应该不会来投靠林婆子。正要上前敲门,房门突然开了,一个老人家晃悠悠地推着一辆独轮车出来。展昭连忙上前帮忙,老人家看看他,意外道:“这不是展大人吗?您怎么来了?”
展昭不料她认得自己,笑了笑,道:“老人家,向您打听个人。有个靠卖豆腐为生的林婆子,去年年底搬到这来,您可知晓?”
老人家笑道:“我就是那卖豆腐的林婆子,展大人找我?”
“您就是林婆子?”展昭不由看了眼独轮车上的东西,还真是,车上不就是装着豆腐吗?“林婆婆,我想向你打听个人。”
“我一个老婆子,哪能认识什么能人?不知大人要打听谁?”
“许向阳。”
林婆子一愣,随即道:“许姑娘常常照顾我的生意,还时不时送衣衫吃食给我。去年时候听闻她嫁人了,不过,我搬到这来之后她只来过一次,就再也没见她来。怎么?她出事了?”
展昭垂了眸,摇头,“不是什么大事。”他帮着林婆子把独轮车推到附近的集市上,而后又折回巷子。林婆子的话他并不全信,林婆子受她诸多照顾,替她掩饰几句也不无可能。他要守在这,她若是在这,总有出门的时候!
可是,许向阳似乎真的消失了一般,展昭足足守了一个月,也不见林婆子有任何异常。越守越心凉,越找越心慌,线索,彻底断了。
展昭有些忘了没有许向阳之前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如今每日归来他总要在院门口愣上一会儿,想想从前,想想她,再想想现在。阿旺欢快地跑过来,绕在他脚边叫唤。他拍拍它的头,无声一叹,若不是还有阿旺,这个院子该的多冷清?
叹过之后,心中还是泛苦,这儿已经不能称之为家了吧?她给了他家的感觉,给了他一个家,随着她离去,家也随之崩塌。突然阿旺朝门口吠了几声,随后传来王嫂子的声音,“阿旺,我天天来你还记不住我?没回来都要叫唤!怎么这么笨啊?”
展昭朝王嫂子一笑,“王嫂子。”
王嫂子是来帮忙喂鸡的,“展大人,今天回来的挺早的。”
展昭应了一声,再道:“改日把这几只鸡杀了吧。”他没空养鸡,也不好劳烦王嫂子天天来。王嫂子愣了愣,随即道:“也好,杀了给你补补身子,这些日子,你清减了不少。”
展昭笑得勉强,她的小菜园也已经被杂草占满,葡萄倒是爬上了架。然而,时间再久一些,她的印记会不会被慢慢磨去?了然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