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九个飞檐。飞檐上雕刻着各种走兽,此时在大雪中更显栩栩如生。然而最吸引众人的,并不是这亭子,而是亭子外面的人。这群人按照装束,隐隐可以分为两拨,一拨人身穿玄服,头扎道髻,与刘瑾恬的打扮相若,显然是鬼谷门人。另一拨人衣着杂芜不齐,但是打扮朴素,不是商秩他们又是谁?这两拨人斗得不可开交,人人都是满脸怒色,满身戾气。秋决明和刘瑾恬同时大喊一声:“住手!”
两拨人闻声向众人这边望来,皆是大吃一惊。商秩和一名鬼谷弟子纵身飞来,对秋决明和刘瑾恬匆匆行了一礼,异口同声地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刘瑾恬拽着那名鬼谷弟子促声问道:“你们怎么和齐墨的人打起来了?”那鬼谷弟子瞪了商秩一眼,正要向刘瑾恬告状,商秩指着他大声说道:“少宗主,他们把钜子困在谷中,想要暗害他老人家。身为墨门弟子,当钜子效死命!”谢子枫见他气忿得礼数尽失,心知他的话不会有假,忙问那鬼谷弟子道:“你们鬼谷为何要害我秋伯伯?”刘瑾恬见他如此偏向齐墨,心里一阵气苦,冷哼道:“事情还没弄明白,谢大侠就要打抱不平了么?”
那鬼谷弟子此时才抓着机会,忙不迭地说道:“大师姐,我等一直守在谷中,哪里见过什么橘子橙子?倒是这些凶人,擅闯我们谷口的阵法不提,还不由分说地跟我们打起来。”商秩怒道:“我家钜子生死未卜,你却不让我们进谷一探。这不是心里有鬼又是什么?鬼谷的人果然个个都心怀鬼胎!”刘瑾恬本来就对商秩打败谢子枫一事十分不爽,此时见他把自己也骂了进去,拔剑叱道:“不要以为你家长辈夸了几句,就以为自己是青年一代的翘楚了。我手中的剑还没答应呢!”
秋决明见他们人人带火,立时就能火拼起来,大喝一声:“够了!”问商秩道:“小秩儿,你们比我们早下山好些天,怎么今天才到这里?你有没有见到其他师兄弟?”商秩脸色一红,有些羞赧地说道:“少宗主,说来惭愧。我与几位师兄初次下山,好多事情都不懂。刚到定陶时,几位师兄非要四处游玩,我拧不过他们,便跟他们一起玩了几天。今天接到门内弟子的消息,他说钜子昨夜拜会鬼谷子,却被鬼谷子软禁起来。我与几位师兄来到这里,见漫天风雪,猜测这是钜子的雪落无声,心急之下便与他们打了起来。”
秋决明神色一动,问道:“传你消息的本门弟子是谁?”商秩道:“少宗主也认识,就是秦长老身边服侍的柳棋呀。不过他形色匆匆,传完话就走了。对了,你见到秦长老了吗?”秋决明沉声道:“秦长老已经去世了。”商秩惊道:“怎么会这样?是谁害了秦长老?”秋决明摇摇头,努力从商秩的话里寻找信息,蓦地问道:“小武儿呢?他没有和你们在一起?”商秩指着远处道:“那不是武越师兄吗?”随即睁大眼睛叫道:“方才还在的,怎么不见了!”秋决明抓住商秩的肩膀促声道:“你是说,‘武越’一直和你们在一起?他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商秩被他摇得有些迷糊,想了一下,说道:“师兄们都说这次下山以后,大家都变得比山上时笨了,只有武师兄是越来越聪明。我们去法源寺的当夜,山上起了大雾,是武师兄引我们下山的。哦对了,谷口那些机关阵法,我和师兄合力也只破了十八道,可是武师兄一人便破了十道!没有武师兄,我们现在还在廿八阵中打转转呢。”
再傻的人也听出商秩话语中的古怪了。谢子枫拍腿叫道:“噢呀商秩兄啊!你的道术使得那么好,脑子怎么就没跟上呢?哪有一夜之间笨蛋变天才的,除非是被雷劈了!”商秩已感觉其中的不对,惊叫道:“难道武师兄他被雷劈过?”谢子枫顿足道:“还不明白?从法源寺下来的武越,已经不是你的师兄武越了。他被人调包了!”商秩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我听爷爷说过,东西可以被调包,却没想过人也会被调包。”睁大双眼问道:“真的武师兄人呢?”秋决明嘶声道:“也死了。”双手死死地扣着商秩,手背上青筋一根根凸了起来。
商秩是个性情中人,双目马上红了起来,怒声道:“是谁害死了武师兄?是鬼谷的人吗?”秋决明想到鬼金羊的身份,心里不知是怒还是悲。他又想起溪谷镇外丧命的师弟们,那一辆沾满了鲜血的轩辕车,那一座孤零零的坟冢,只觉嗓子一甜,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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