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的间隙就让腊月去后院跟夏老爷子和夏老太太说一声,她要带田带娣一家到后院去。
腊月答应一声就跑了,小夏林左右瞧瞧,也迈着小短腿跟着跑了出去。
“……俺们是得去给大叔大婶磕头去。”田带娣就说道。
夏至这才起身,带着田带娣一家往后院来。出了前院的后门,夏至前后左右看了看,心中不由得好笑,她们这队伍还真称得上是浩浩荡荡。
虽然是大冬天,但是当街上还是有人,而且比平时多。
夏至现在已经熟知庄户人家的性情,知道这是得了消息,故意在这里看热闹和打探消息的人了。
有人跟借故跟夏至攀谈,夏至没隐瞒,说了田带娣一家的身份。
大家这才确信地知道,来人真的是田氏的二姐。
“都说南面闹灾荒,饿死不老少人,看来是真的。”就有人唏嘘着说道。
“那可不是。咱就该知足,咱这块地是聚宝盆,百来年都没大旱大涝。那灾荒要是碰上了,谁都得够呛……”
大兴庄周围方圆百里都是广袤的平原,有河流滋养,却几乎从来没有泛滥成灾过。古时候流下来的说法,这块地是某位仙人的聚宝盆,所以从无大灾,人们安居乐业。
到了后院上房,夏至给田带娣一家引见夏老爷子和夏老太太。田带娣立刻就和钱货郎带着三个儿女跪下来给老两口磕头。
他们心里非常感激老两口。
刚才夏至说的非常清楚,那些饭菜还有衣裳都是老两口给他们准备的。以后他们要在这里生活,也还有太多的地方需要仰仗夏家,仰仗这老两口。
这个时候他们洗漱过,吃饱了,还换上了好衣裳,虽然还都是瘦骨嶙峋一看就是受过不少苦的样子,但看上去终归是没有那么触目惊心让人心酸了。
一家几口磕头都磕的很实在。
夏老爷子忙就让他们起来。
“这是干啥,快起来上炕坐着说话。”
夏老爷子和夏老太太都这么说但是田带娣一家还是都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来。田带娣和钱货郎称呼夏老爷子、夏老太太为大叔、大婶,钱妮儿兄妹三个都是叫大~爷大~奶。
“赶紧上炕坐着,地下凉。”夏老太太就张罗着给一家人调红糖水,还端了炒花生、炒瓜子和水果上来。这是把田带娣一家当客人待了。
在夏老爷子面前,钱货郎的话就略微多了一些,不过主要还是田带娣说。夏老爷子问,她就回答,将这几年家里遭灾,最后小儿子都死了,没办法只能回北镇府来投奔的事都跟夏老爷子说。
夏老爷子听的唏嘘不已。
“回来就对了。这老话说的,树挪死人挪活。这到家里了,就好了。”夏老爷子让田带娣一家尽管在这安心住着。
夏至就笑了笑,替田带娣将她一家的打算跟夏老爷子说了。
夏老爷子也暗暗点头,觉得田带娣一家是过日子的正经人。“先住下来,别的事儿都好说。缺啥少啥就过来跟你大婶说,要不跟十六说也行。”
接下来,夏老爷子就问起田带娣一家路途上的事。
虽然是逃荒,但一般人这辈子也没机会从南到北走个几千里地,田带娣一家路上的见闻不少,虽然他们自己没觉得怎样,但夏老爷子境界比他们高多了。
夏老爷子乐意听钱货郎说他家乡的风土人情,也乐意听他们一路上的见闻。
这些话,不是一时半会能说完的。钱货郎跟夏老爷子竟很谈得来。
夏老爷子很高兴能跟钱货郎唠嗑,不过他做人也很周到,跟钱货郎唠了一会,就让田带娣和钱货郎一家先休息。
从第一天逃难开始,这一家子就没睡过一回好觉了。
“晚上就……”夏老爷子看向夏老太太,意思是晚上在后院招待田带娣一家,算是给他们接风洗尘。
夏至就抢在夏老太太跟前说:“爷,你要请客这不着急,要不就等明天咋样?”夏至的意思,也是让田带娣一家今天能多歇歇。
另外,有些事她还得跟大家伙先商量商量,明天给田带娣一家接风,很多事情就能够定下来了。
“那也行。”夏老爷子立刻点了头。
田氏就带着田带娣一家回去安顿了。
夏家的人都没走。
“爹,娘,十六……”夏二叔将手交叉放进袖子里取暖,他一屁~股坐在炕沿上就跟夏老爷子说话,“我说话可直啊,可我也是为了咱这一大家子着想。……她们这是投奔娘家来了吧,娘家没让进门,给撺掇到咱这儿来了。咱老夏家也不是开善堂的。这些年老田家从咱家刮的还不够啊!这一家五口人,可都是正吃饭的时候,说找活干,依我看他们能干啥!大冬天的,人家能干的还在家歇着呢。一天两天的就算了,这长期住下来,咱们养活的起吗……”
“我知道,我现在也靠着二老,沾兄弟侄子侄女们的光过日子。那我是谁啊,我姓夏,我是你老亲儿子,这亲戚还有个远近呢……”
夏二叔一通抱怨,夏至就听明白了。夏二叔有些容不下田带娣一家,另外,他应该也是担心夏家要接济田带娣一家,那能供给他的是不是就紧巴了。
说到底,夏二叔还是在为自己一家人担心。关系到自己的利益,夏二叔从来不是忍着,都是第一时间跳出来,从来没有过例外。
“你胡咧咧个啥,人家一家子遭难投奔来啦,咱能不管!咱不是老田家,咱办不出那样的事。”夏老爷子就数落夏二叔,“你放心,少不了你的,我和你~娘少吃两口就有了。”
“爷,二叔,你们先听我说。”夏至赶忙接住了话茬儿,她告诉夏老爷子和夏二叔,田带娣一家的口粮都由她来出,绝不回刮到后院夏老爷子和夏老太太的身上。
她这话一说出口,夏二叔立刻陪笑:“十六,咱都得看你的面子啊。你说啥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