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汇丰、花旗、正金,英美日俄法,愿意选哪家就选哪家,他们还不放心?”雪裳沉吟道:“就怕这些人不能保密。”
履伯笑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没多久选举就轰轰烈烈搞起来,大总统正式当选,虽然花了不少找,到底如愿以偿。履伯是功臣,朋友们聚在一起的时候,少不得恭维他,羡慕他娶了一位好姨太太,真正秀外慧中,是贤内助,履伯矜持中掩不住得意。
苏戈冷眼旁观,觉得自己真不会看人,当初只觉得那个女孩子痴心得愚蠢,现在一出出戏看下来,原来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因为家有喜事,绪芳的病也见好,她待承楹的态度跟丈夫不同,觉得他对嘉卉既好,又常来探自己的病,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想要请他吃顿饭,但单请他不免太着痕迹,所以也请了容绮苏戈作陪。
苏戈那天喝了酒有些头晕,退了席,打算找间客房休息一下,却迷迷糊糊走错了路,在园子里遇到雪裳,雪裳唤一声苏先生,苏戈不理,望着路旁的杨树发怔,雪裳待要走,却听见苏戈问道:“这是什么花?”
雪裳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原来杨树的树根上缠了两株藤蔓类的植物,足抽了三四丈高,开着无数小花,株条纠攀,红艳夺目,雪裳告诉他是凌霄花。
苏戈点头,慢慢吟道:“朝为拂云花,暮为委地樵。”转身望着雪裳笑:“寄言立身者。勿学柔弱苗。”
雪裳的身子轻轻颤了一下,抬头冷冷地看着他。
苏戈大笑,眼睛亮晶晶,“别生气,其实我是很佩服你的。”说完摇摇晃晃走开了,雪裳能怎么样呢,难道要跟一个醉鬼一般见识么?
那几天嘉禾的心情好了一些,新买了两缸金鱼,雪裳没事的时候就陪着他附庸风雅,用词牌给金鱼起名字,头一天没想出来的,第二天想到了,急忙去告诉对方,正正经经当一件大事来做,水泡眼叫“眼儿媚”、翻鳃叫“珠帘卷”、珍珠叫“一斛珠”。
只有五色绒球一直没想到,那天下午两人在玻璃缸前想,她说叫“多丽”,他说也好,想了想又说,不如叫“五彩结同心”。
说的时候,本来是没什么意义的,说出口来,却忽然有了意义,雪裳的心跳慢了一拍,说不出什么滋味,他看着她,似乎有点慌,自己把自己吓坏了。雪裳想,为什么会是嘉禾呢,他不过是一个孩子,尽管他的年纪比她大。
此后什么也不再说,那对五色绒球被珍而重之放在一个精巧的鱼缸里,她有时候会远远地看见他对着鱼缸喃喃自语,却不敢走近,下人们都说,少爷的疯病又犯了。傍晚的风吹在雪裳脸上,带了一点点湿意。
没过多久,绪芳的病又重了,渐渐咳血,送了德国医院,请了很出名的医生诊治,但还是留不住人。履伯哀哀哭得很伤心,雪裳却想起嘉禾,这个家里唯一关心他的人走了。她自己,其实是算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