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道之的记忆里没有涟漪的半分影子,但是在自己任务完成即将离去之际,他才算是真正记住了这个女子。
于他而言素不相识的女子,却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爱慕自己。虽然他并不甚在意涟漪的情谊,却觉得这姑娘倒是有几分胆量,只是恐怕要痴心错付了。他一不想耽误了芳华少女的一生,二不愿自己与任何不相干的人牵扯上。
是以当他‘偶然’清醒,听到戚二爷说要替他做媒时,他当即便连忙拒绝,并且昏迷不醒,当晚琪哥儿便魂归九天了。
可虚道之万万没有想到,即便自己已是个‘死人’,却还是没能躲开那个叫涟漪的女子。她居然,居然捧着琪哥儿的牌位拜了天地!
这女人真是不知所谓!气煞人也!
在琪哥去世的第二天,涟漪身着一身大红的红嫁衣,捧着上书‘先夫邹琪之灵位’的牌在大姑娘戚明珠与戚二爷的见证下拜了天地。
嫁衣料子是上好的凌云缎裁减而成,只是这只能勉强算是嫁衣了,因为这一身红衣上刺绣太过简单,比之大越朝嫁衣历来的繁复程度不可同日而语,在众多人眼中这甚至称不上是一件成衣。但即便是这身衣服,还是戚明珠连夜命绸缎铺子的肖掌柜进府为涟漪量身,又赶回店里命绣娘抓紧赶工做出来的。
涟漪进了屋,先将牌位放在屋子正中央的供桌上,便回身含情脉脉地望着躺在棺椁中的琪哥儿。
她身体半趴在棺椁上,伸出雪白的手触碰琪哥儿早已无本分血色的面庞,琪哥儿没了气息已经一夜又一日了。
很久之前涟漪便想要这么做了,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初进府时你明明那般孱弱,怎么就敢进来帮我呢,我被那混账拖到柴房的时候,不是没有人看到的,但却无人相帮。偏你进来了。你怎地这般傻呢。”可是就是那般孱弱的琪哥儿一边忍受着管家之子的拳打脚踢一边牢牢护着怀里的自己。那时涟漪觉得,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加温暖,更加安全的怀抱了。
这些年来,涟漪一直默默看着他,大姑娘不曾出过汀兰苑,但对涟漪的行为从不曾过多限制。“我知道二爷因为是府中的庶子,是以日常每三日便要去给老夫人请安,所以每隔三日我便在芙蓉园的角门处等着,便是为了看你一眼。”芙蓉园是老太太愚园之外的一处花园子,乃是去愚园的必经之路。
涟漪的双手拂过琪哥儿的平和的眉,掠过他高挺的鼻梁,最后停顿在他惨白的双唇上,这张脸乍一看平凡无奇,但涟漪总觉得琪哥儿的眉眼好看,是她见过得长相最让她感到舒适的人。这张脸毫无侵略感,让她感到无比安心。“我娘亲早逝,爹爹与后母根本不管我死活,我本来以为这个世上除了姑娘,便没有人值得我倾情以待了。哪知偏偏遇上了你······”
一滴清泪自涟漪的脸颊上滑落,落到琪哥儿双唇上,涟漪笑了,那笑容悲哀中掺杂着幸福。她缓缓低下头去,吻上那棺椁中冰凉的唇。那滴泪在唇瓣摩擦中消失不见。
“今夜,是你我的洞房花烛夜。”涟漪直起身子,专注地望着琪哥儿的身影喃喃道。一袭红衣坠地,厚重的服饰尽退,涟漪浑身赤·裸地迈进了棺椁之中,她柔弱无骨的身躯依偎在琪哥儿怀里,二人合盖一床大红喜被。涟漪嘴角边扬起一缕柔软的笑意。
琪哥儿死后的第三天被涟漪葬在京都西郊的一处庄子里,庄子是戚明珠生母连玉然的嫁妆之一。
涟漪的父亲自打涟漪思慕琪哥儿之事传出去后,便与她断绝了关系,当着众多丫鬟婆子的面放话说,从此再没有涟漪这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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