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苍老的女声频频恼道:“哎,咱们的银子都被你赢去了,绵绵啊,你实在是好运气,连赢七次。”
开心收下碎银的绵绵吐吐舌,不好意思的自嘲着,“我是霉运人耶,我的娘亲原是广安最威风的赌后,因为生下我,她输光了家产,”
老嫔妃对她慈爱地笑笑,“你是老天爷眷顾的人啊。”
一边搓着骰子,绵绵一边琢磨——
这掷骰子比大小太好玩了,简直令人不思食、不思眠,欲罢不能。
老嫔妃不禁出声,“该回你的冷宫去了吧,老是待在我们的冷宫占地盘。”
“可那儿就只我一个人,日子好难挨的。”
“怒王不是每一夜都……”三位老妇同时掩嘴窃笑。
绵绵坦荡荡,她直率地说:“他喜欢抱着我睡觉,可是这几日他可没空暇,所以我便从我的冷宫溜来你们的冷宫子,放心,这两处相距遥远,他想不到的啦。”
“怒王对你的宠爱,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却求不着的恩情啊!不像咱们,全是可怜人,风烛残年的老死冷宫之中。唉,艳姬她们甚至疯癫了。”
绵绵利落地丢出骰子,“甭伤心了,你们的夫君不是归天了吗?其实冷宫里有吃有喝,又不用留宿破庙,算是挺不错的。”
“像你这般被男人捧在手心里呵疼着的娃儿,是无法理解咱们的酸楚。”
绵绵忽地大叫,“我是不理解啦,可是我又赢了,哈哈,赢了第八次!银子拿来。”
这世上什么是她仇绵绵最喜爱的呢?肯定是邵边野和……骰子!
“快,点上火把!若是怒王突然又往冷宫来……”
“咱们已经在四周全泼上油,柴火也堆栈妥了。”
“一旦把恕妃烧死,大人一定重重有赏。”
整个王宫沸沸扬扬地喧腾起来,冷宫那方火舌冲天,令邵边野不顾一切地施展轻功直奔冷宫。
韩刁方跟随而来,并且指挥救火事宜。
看着熊熊大火,邵边野不能想象,也不敢想象,他撕心裂肺地痛呼厉厉。
“大王,请勿伤悲。”韩刁方尽责的劝慰着,“末将一定全力救人,但是这火势太强猛,大王务必有所心理准备。”
“你的意思是绵绵已经葬送火窟?不,本王不允许!”
邵边野转身,往着火的冷宫奔去,韩刁方赶紧迫上,与他对打起来。
“大王,请恕末将无礼!除非您手刃末将,否则末将绝对不能让您进入火场,即使以命相搏。”
他的眸里映照着灿烂耀眼的火光,几乎叫他崩溃,他狂吼——
“放手!如果绵绵遭火焚而死,本王生死相从,天地为鉴!”
韩刁方震撼住,他深知大王说到做到的脾性,然而,他能够由得大王活生生地殉情吗?
邵边野锐猛的一记锁喉功,轻易的让韩刁方暂时昏倒在地。
随即,他冲向令人惊心动魄,着火的冷宫……
救火的兵士和宫奴们全傻愣住了,他们的大王居然如此不顾自身生死。
眼前一根木桩迅速地被火舌吞噬,倾倒而下。
好半晌后,当韩刁方苏醒过来,他目瞪口呆地瞠视灼灼的火势。
顿了下,他嘶喊,“快洒水!快!”
众人如遭雷击,慌乱地传递水桶。
韩刁方决定以身救上,他飞冲进火光中,誓言护卫他最敬崇的怒王。
冷宫已成一堆灰烬,众人筋疲力尽。
天色渐亮,四周一片冷寂的悲伤氛围。
浑身伤痕累累的邵边野目光空洞地瞅着这一切。
亦是一身灼伤的韩刁方不忍地禀明事实,“恕妃娘娘可能已成粉灰,大王节哀。”
“不,生见人,死见尸!本王不信她会弃绝……”弃绝他这个爱她至深的夫君。
“火势熊烈,恕妃娘娘的尸体可……可能……”除非她长了翅膀,否则如何逃生?
“如果绵绵真的已成鬼魂,本王只有到黄泉底下追寻她……”
咚一声,某个兵士倒了下去。
“咚咚咚……”十几个兵士和宫奴同时昏倒了。
“鬼!鬼啊!”惊骇地喊叫之后又是好几声的咚咚咚。
所有的人两眼一闭,四脚朝天的全昏了。
“奇怪,我很可怕吗?”迟钝的绵绵并未发觉冷宫已成废墟,她开心地看着定住不动在那的邵边野。
“咦!你……”真是怪了,几日不见,怎么夫君的脸上不是伤痕即是灰黑一片?
邵边野盯着她,不能承受的剧痛令他狂乱的以为是她的鬼魂来和他们惜别,从今而后情缘难续,
她好苍白,他的心揪得碎裂了。“绵绵,对不住!你烧得疼痛难当,而我竟然可恨地救不了你……”
眨了眨眼睛,绵绵地笑容僵凝住。夫君究竟在说什么呀,她被火烧?哪有,她分明和老嫔妃们玩骰子玩得很快乐、很尽兴。
他痛苦地双眸浮上泪光,她吓了一跳,怎么她玩了一宵的骰子之后,所有的人看见她都变了一个样子?
他冲上前,激动地搂抱住她,泪涕四下。
“别怕,我说过我和你是同命鸳鸯,你等着,我立刻陪你……”
被他搂抱得难以呼吸的绵绵努力地喘息,她一边挣扎一边低呼,“我没有死呀!可是你再这样用力,我就可能窒息而死。”
邵边野大震,怀中的小人儿不仅拥有实质的形体,还使劲地推他、打他?他松了手,仍然扣住她的纤纤双肩。
他牢牢地盯着她,仿佛恐惧着她即将消失无踪,这样深情的专注眸光令绵绵颤悸。
“呵,嘿嘿。”她干笑着,“别这样瞧我,你的模样好像我是鬼似的,又像是你要和我—块儿做鬼……”
“绵绵,你还活着?”他听见自己如擂鼓似地心跳。
“哎,我晓得我披散着长发,又穿著弃妃‘标准’式的白衣裙裤,的确很像鬼啦!”加上玩了一夜的骰子,呵呵,一定更像女鬼喽。
一旁的韩刁方也流下男人泪,“恕妃娘娘,幸好您躲过火劫。您瞧,整个冷宫都烧成灰烬了。”
绵绵转身一看,眼前黑漆漆的废墟叫她咋舌。因为太高兴赚了满满的碎银子,所以她竟然迟钝得没有马上发觉她的窝已经毁了。
邵边野又一把抱她人怀,他的下颚抵在她的颈肩之间,像只猫儿似地磨蹭着。
这下,她真的慌了。夫君的泪水如同决堤地洪水泛滥成灾,而且他全身冰凉地猛发抖。奇呢,他是怒王,天地间无所畏惧的怒王啊!
经过韩刁方的解释之后,绵绵方才恍然大悟。
“原来兵土和宫奴们是因为以为我已经葬身火海,所以见到我想是应该已死的鬼。”
“娘娘大福。”
绵绵娇憨地笑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晓得。”
邵边野却狠狠地瞪着她,“夜里不睡,跑去哪儿野了?难道又是和那五只老虎玩耍戏水?”。
这男人莫测高深哦!误以为她是鬼的时候那么浓情狂爱的对她,如今知晓她是活人了就凶她、吼她!
难不成他喜欢她成为飘飘鬼魂呀,嗟!
“回答本王的问话。”这小女人永远无法知道,当他以为失去她时,那一种割心剐骨的剧痛有多么难当。
又凶她!“不及格,太坏了,早知道就不爱你!”她咕哝低语。
韩刁方忍俊不已地笑出声,立刻遭受邵边野火眼金星的招待。他痛苦地忍着笑,走到稍远处,让这一对爱侣就在废墟边谈情说爱。
邵边野恼怒地狂嚣,“仇绵绵!”
“别吼,耳朵快聋了,我又没有乱跑,不过是到另一个冷宫去而已。”
“先王的弃妃所居住的冷宫?”
“废话,怒国王宫里不就两个冷宫,这一个烧了,只剩另一个。”
“你去那里做什么?”
“不是杀人,也不是放火啦!”在他的寒芒之下,她耸耸肩,“不过是和老妃子们玩骰子而已,喂,王宫里可没有禁止赌这一样吧,你可不准休掉我。”
他的情绪如同绷紧的琴弦突地断裂一般。
“原来你待在冷宫里也可以玩得非常快乐,连老嫔妃都能交上朋友,甚至一起玩骰子。”
说到玩骰子,绵绵的眼睛立时品亮起来,她开心地摇着他的膀子。
“昨儿我的手气好到老妃子们跳脚耶,总共赢了二十八两银钱,厉不厉害?”
“是不是应该以你为荣,顺便嘉奖你?”他低声说,胸臆中已经有一把火灼灼燃烧。
绵绵丝毫不觉有异,她兀自洋洋得意。“当然,你有这样好运又有天分的妃子是你三生有幸,前生修来的福气。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娘亲总爱往赌场里跑了,可惜以前我的赌技尚未启蒙,否则娘亲也不会赌光家产,还得卖了我。”
“言下之意是你恨不得能以赌维生?”
绵绵依然沾沾自喜,“有何不可!喂,搞不好我还可以养活你呢,所以喽,就算你不当怒王也不会饿死的,因为你有我啊。”
呃,不对,他似乎怒发冲冠,似乎要对她……
她退后一步,再一步,但是躲不过了,他一把抓住她,并且极其凶狠的往她的娇婰上痛揍。
“呜。”他是真的下手,不是轻轻地作势而已。“人家赢了二十八两银子,你干啥打我啊!”
无视她哭得梨花带泪、呼天抢地,邵边野的大掌依然爇切地招呼她的俏婰儿。
昏迷中的兵士和宫奴都被她的凄厉哭叫给吓醒,众人怔愣得张口无语。
绵绵哭累了,怞怞答答地轻泣着,“如果我没去玩骰子,这会儿早已被烧死,你只有抱着骨骸打了。”
闻言,他停下手,痛苦地凝视她楚楚泪容。
她像是被虐待的怨妇似的,哽咽着,“邵边野,你是坏男人,我不要你这个坏夫君了,你把我休了好了,我不要当恕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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