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但诚然这一线生机就在前方。
奔逃途中,又有几声闷哼之音,显然又有人中箭,游四喜恍若未闻,一口气奔至河边,深吸一口气,跃入河中。
入冬时节,河边已然略有冰渣,河水冰冷刺骨,可性命在前,这也就不值一提。
三丈之宽的河流顷刻而过,游四喜爬上岸边,方才回头张望,但见无数黑影从山林之中窜出,边跑边张弓搭箭,那箭头闪烁着金属光泽,转瞬即逝。
再看身旁,已然只剩下六名队员,余人的下场不言自明。
“走!”
顾不得伤心,没时间悲切,游四喜勉力起身,率队一头扎进岸边的篙草丛中,凭着直觉不停转向遁逃。
也不知跑了多久,到了何处,只晓得此时身处一泥泞洼地之中,水过脚踝,篙草足有半丈之高。
七人手脚颤抖,腿再抬不起一丝,已然力竭。好在身后也没有奔跑追杀之声,却是暂时甩掉了追踪的金军,捡回来一条小命。
“歇息片刻!”
言罢,游四喜从兜囊之中抽出一油纸小包,一口将牛肉粒倒入口中,就着冷水下肚。
“游排,孙头那边?”有队员一边吃喝,一边沉声问道。
“莫要多想,生死有命!”
“那咱们的任务怎的办?”
游四喜不由自嘲道“咱们没人回去,就已经是完成了任务。”
一众人尽皆无言,听之刺耳,却特娘的是实话,有一支探哨没有归队,发生了什么不言自明。
这就是他们的命,一人未死未必是好事,阵亡几个反倒成全了更多人活命。
众人都心中明了,定是老孙那边有所发现,将欲全身而退却是不能,只能豁出性命与敌人同归于尽,更放出信炮,寄希望于游四喜或者殿后的四个弟兄能够逃脱。
约莫一刻钟时间,游四喜望星辨向,选了一个方向,双手拨开篙草,缓缓潜行。
此时身处敌军腹地,群狼环伺,总要寻一个相对安全之地容身。
行三里,出得篙草丛,眼前再无遮拦,多是平坦之地,更似草原风景。这对游四喜而言不是好事,无处躲藏,若是被金军发现,就是彼等练箭的活靶子。
借着月光遥遥眺望,见不远处有土坯房两座,一大一小挨在一起,四围有一人高栅栏。
游四喜点指四人作一队,自己率两人作一队,抽出手弩,悄悄摸向土坯院落。
刚刚摸至院门,却是差点被几声鹅叫惊的魂飞魄散。俗话说,看家护院大白鹅,这公鹅历来傲娇自负,比土狗还要豪横,双翅张开,老长的脖子伸着,专向人的下三路招呼,极为难缠。
今日游四喜倒霉,就遇到了这么一个多管闲事的玩意。
鹅叫,门开,一点寒光直奔游四喜面门,祸不单行,这是一家猎户!
游四喜歪头闪过,几乎同一时间,三支弩箭飚出,门口的汉子应声栽倒。
一脚踹开栅栏门,三人几个闪身冲入院中,那大白鹅哀鸣一声,一头扎进草垛之中,只屁股露在外面,窜出一股稀水腌臜物,也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
闪身入房中,四壁昭然,却是再无一人,回头再看倒地的汉子,却是一金人老者,年约五旬,身中二矢,已然没了气息。
俄尔,其余四人亦是入得房中,一人言道“牲口棚子,有驽马两匹,再无其他。”
游四喜点头,安排两人掩埋尸体,擦去血迹,余人尽数在房中翻箱倒柜,看有无吃食可用之物。
稍顷,有军兵从柜中翻出若干衣衫,众人大喜,也不管合身与否,每人挑选几件换下湿漉漉的衣衫。此外,尚翻出破旧皮甲两具,长刀一柄,弓一副,皮毛十余张,以及一些米粮肉食,舍此之外,再无其他。
游四喜点指三人轮番警戒,便一头倒在土炕之上,和衣而睡。
天色微明之时,四喜起身,早有人做好饭食,一行人吃饱喝足,都眼望游四喜。就他的职位最高,肯定要拿个主意,总不能就定居于此吧?也不安全。
“咳咳,哥几个,咱们现在有两条出路。”
游四喜环视众人,肃然言道“一则是蜗居此处,坐等大军前来。二则是乔装改扮,混入浑蠢,看看能否对大军攻城有所助力。
危险不必多说,你们各自思量,要入城的未必是英雄,蜗居的也未必是怂货,某要的是齐心协力之人,定不会勉强各位。
三息过后,同意行险的举手,不同意的便在此处躲藏!”
眨眼之间,六双手高高举起,还特娘的多了几双臭脚丫子,几人不禁相视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