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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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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深爱过也受伤过的心,却丰富了人生的记忆1何大叶和刘丹一前一后走进公司,门口的机器猴子照旧发出廉价的“欢迎光临”声。何大叶嫌弃地瞪了猴子一眼,眼神里霎时充满了腾腾的杀气。刘丹安慰自己,好在何大叶没哭,只是一个小崩溃而已。让她完全可以装作没看到的样子:“什么?刚刚你不是因为起床气捂脸睡一会儿吗?”此时,何大叶脸上的妆已然在车上化得完美无瑕,衣橱里最贵的一身黑色香奈儿套装仿佛长在身上。大叶知道,这将是一场拼气场的硬仗,阵仗上只有她跟刘丹两个人,已经输了,那就不能再输人了。公司里弥漫着刺骨的阴森气息,刘丹觉得有点毛骨悚然,轻轻地拽了拽何大叶的衣角。“姐,这气氛,怪吓人的。”刘丹轻声对何大叶说。“怕什么,有我呢。”何大叶云淡风轻地回答。事实上,何大叶心里也是没底儿的,在这家公司干了四年,跟夜叉过招无数回,回回都被夜叉的不可理喻打得体无完肤。没办法,她是Boss,在她的国度,她的一切愚蠢的想法都是神谕。何大叶也真真是受够了,她是个善于以理服人的人,可光脚的哪里会怕穿鞋的,偏偏这位女老板就是个自己不讲理也不爱听别人讲理的人。你说东她偏往西,你讲天文她就要谈地理,任凭你气到吐血,只要人还活着,就照样得忍气吞声。也正是因为这样,当初何大叶决定跳出来单干的时候,才能得到那么多同事的响应。只是,理想总会被现实打败,白手起家共创未来的勇气并非人人都有的。临阵退缩这事儿何大叶见多了,从她器宇轩昂走进公司那一刻起,看见那些曾经信誓旦旦要与她同生死共存亡的同事一个个都低下了头,心里就有数了。不过她觉得她们没错,人人都为自己考虑,职场上哪来那么多忠肝义胆呢?该来的总归要来。何大叶和刘丹到会议室的时候,夜叉已经蓬勃到抑制不住今天撕逼的力气了。“哟,来得真早啊,再晚来一会儿直接吃午饭多好啊。说吧,今天为啥迟到?”何大叶耸耸肩:“为了世界和平。”“你能不能严肃点儿?我问你话呢!”何大叶也笑了:“好吧,上班的路上有人求婚,我不答应他就要去死,这算不算维护世界和平?”大家都愣住了,大敌当前,都知道老板要杀鸡给猴看,猴们及本来也是鸡的几枚猴没想到何大叶有这样的幽默感。一枚刚刚被夜叉说服、由鸡变成的猴开始后悔了,大叶多有意思。夜叉也愣了几秒钟,开始爆笑起来。如果这是个四格漫画,夜叉的头顶会出现一个对话框,“哈哈哈哈哈哈”的黑体字会布满整个儿画面。她今天穿了一身大红色的套装,看起来甚是喜庆,脸上的妆比平时浓了一倍,脸上写满了“今天老娘要赢”“看我不捏死你这个小蹄子”等再明显不过的隐形台词,却被这笑声冲击得有些许涣散。夜叉抚了抚眼角,假睫毛都快笑出来了:“跟你求婚?你还是为了世界和平吧,这样可信一点。”何大叶甜美一笑,也没说什么。“哟,人总算都到齐了。”夜叉摇头晃脑地说,“到齐了就开个临时会议吧。”众人纷纷放下手里的工作,屏着气息不敢出声。刘丹挪了挪身子,离何大叶更近了一点,带着一种誓死捍卫何大叶的决绝。“大家跟我的时间也不短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待你们也算不薄,咱们公司大多数都是有家有孩子的,出来赚钱养家谁都不容易。”女老板说到这儿,扫了一眼四周面带犹豫的众人,知道自己主攻家庭的心理战术有谱,继续说,“我跟大家一样,也是拖家带口的,所以工作起来小心翼翼,对你们也严苛了一点,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能安安稳稳不带风险地混口饭吃吗?”女老板按着胸口,做痛心疾首状。“放屁,说得比唱得好听。”刘丹躲在何大叶的身后,小声嘀咕着。女老板有一副狗一样灵敏的耳朵,她循着声音看过来,却拿眼狠狠地斜了沉默的何大叶一眼,接着说:“是,我也知道,我做事情保守,比不上那些还没结婚无牵无挂的年轻人。当然,也并不是没结婚的就都年轻。”一支冷箭射向何大叶的胸口,汩汩地冒出血来。若是没经历过早晨的求婚,何大叶一定知道她会是这样:紧紧地攥住拳头,窝着火不说话,反正今天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那就不如等火烧得再旺一点一起爆发。但现在,无所谓了,反正她就要开公司,就是每天都有人堵在路上跟她求婚,她也要自己干。既然如此,何大叶拔掉胸口的冷箭,血也迅速回流,一点儿也不疼。“我最近耳边刮过几阵风,说咱们公司有不少人想要跳槽,跟着人家一起出去创业单干。哦,对不起,我的口误,不能算跳槽,对方公司八字都还没一撇呢,跟个皮包公司没什么两样,只能算跳楼。你们要走我也不拦着,只是有句话说得好,良禽择木而栖,你们要愿意去冒这个险,替别人出头卖命,被卖了还帮着数钱,那我也会衷心地祝福的,是不是啊小陈?”女老板把目光落到角落的小陈身上,满怀期待和威胁地看着她。在公司,这位小陈和刘丹走得最近,除了何大叶,她俩往大了说是战友,往小了说是闺密,形影不离如胶似漆。当初刘丹暗地里帮何大叶笼络人心那会儿,小陈是头一个举双手双脚赞成的,还帮着刘丹说服了几个同事。可事情就是这么不凑巧,就在前不久,小陈怀孕了,继而奉子成婚,这样一来,公司里还没成家的就剩下刘丹和何大叶两个人了。虽然与刘丹关系亲密,但再亲也还没到同生死共患难的地步,结婚之后的女人万事以家庭为重,夜叉刚刚那几句话又正好戳中了小陈的要害。原本凝聚成团的一堆人心瞬间岌岌可危,看来这些人今天是一个也带不走了。何大叶当下还是有些佩服夜叉的,尽管多年来她品位低下、手段卑劣、面目可憎、心胸狭窄,但揣度人心这样的事,对她来说一直都是手到擒来的。职场上打拼这么多年,没有几分精明,肯定是活不了这么长久的。这一役,她轻敌了。何大叶瞟了一眼小陈,她正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慌张地冲夜叉摆了摆手。“叛徒。”刘丹再次小声嘀咕道。“很好,那其他人呢?”夜叉又问。一片窒息的死寂。“大家觉悟都很高嘛。刘丹,你从刚才就一直跟那儿犯嘀咕,有什么想法你就说吧。”战火终于还是烧到这边来了,何大叶直了直身子,英勇的身姿堪比当年炸碉堡的董存瑞,亦不输堵枪眼的黄继光。“我?我辞职,懒得跟你浪费时间。”刘丹翻了个白眼说。“啧啧,你们这些嫁不出去的人就是有恃无恐啊。”夜叉摇了摇头,一脸惋惜,“你今年也不小了吧?二十八?”“我二十七!”刘丹生平最烦别人提到她的年纪,她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90后娃娃脸,多年来一直靠着谎报年纪在江湖上走跳着。大概是近朱者赤,刘丹跟何大叶一样,心中有一根不婚的标杆屹立不倒。何大叶曾经问过她为什么不想结婚,她说她觉得自己活泼可爱如花似玉,应该是被大家一起爱戴敬仰的,要是嫁了,那岂不是太便宜那个人了?何大叶顿时黑线三条白眼狂翻。当时刘丹笑了笑,然后又认真地对何大叶说:“其实如果遇见这世上与我最的那个人,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嫁给他的。每个女人的人生就像一块缺失的拼图,只有找到遗失的那一块,才能拼凑出完美。我看过太多找错拼图的女人,以致最后生活变得七零八落、一塌糊涂,别人都说她们可怜,但我觉得还挺活该的。”那时的何大叶笑着指责刘丹没心没肺,自己却陷入了一段漫长的沉思中。她记得自己曾经在网上看过一句话:朋友说要结婚了,因为不小心有了孩子;朋友说要结婚了,因为父母之命;朋友说要结婚了,因为年龄大了;朋友说要结婚了,因为前一段感情的伤害;朋友说要结婚了,因为对方条件不错……很多结婚的理由,却仿佛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她要结婚是因为很爱一个人,想永远和他在一起。很长的一段时日里,何大叶都把这句话当成自己择偶的座右铭。可时间长了,人也老了,何大叶才发现,原来要找到那个想要永远在一起的人,是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她的生命里,也许有过这样一个人,但也许,也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这个世界已经变了, ?”这是《金鸡SSS》里的对白,何大叶当时看的时候几乎哭成一条狗。那晚她敷着去水肿的面膜,对着镜子不停地问自己:“这世界已经变了,你又何必这么认真呢?”那是何大叶生命中少有的几次哭泣,就因为一句电影的台词。在一个梦到罗畅把她再次丢在了婚礼现场惊醒后的午夜。那时的她,很想告诉刘丹说自己以前也是这样想的,但人世苍茫,心想并不一定真的能事成,所以有些人,才一个人孤孤单单过了小半辈子。这就是不将就的下场。但她愿赌服输,把伤疤放在胸前,刺成一枚勋章。看着刘丹满怀期待的眼神,何大叶还是把话硬生生地吞了下去。何必要去打击一个少女的梦想呢?每个人都应该有憧憬的权利,每个人也都应该经历憧憬过后陷入失望甚至绝望的无奈感,一路走过去,看得清的人自然会懂,不懂的,告诉她也白搭。何大叶从这些乱七八糟的回忆中走出来,看了看她身边的刘丹。此刻的刘丹跟夜叉过了十几招,眼见着已经被夜叉气得满脸通红,喘着粗气回天乏术了。也是,刘丹再怎么伶牙俐齿,也不可能是夜叉的对手啊。“反正……反正我不干了!我就是要辞职!”刘丹口沫横飞地嚷嚷着。“那样最好。”夜叉笑得花枝乱颤,“我这儿是婚庆公司,我希望我的员工都是结过婚享受过家庭生活的。说句不中听的话,你们这些立志单身或者嫁不出去的,在婚庆公司就跟搅屎棍没什么区别。”“您这话可就错了。”何大叶按住几乎要飞扑过去打人的刘丹,挺身而出,“我也说几句不中听的话,结过婚的并不一定都是在享受家庭生活。谁不想结婚之后就辞了职在家当少奶奶啊,可是没办法,条件不允许啊。就跟您似的,为什么出来开公司自己打拼啊,还不就是因为老公赚钱不多,孩子又茁壮成长需要钱嘛。身为女人,出来抛头露脸的,说好听点儿是自强不息,说不好听点儿就是无可奈何。我们没结婚的,不管是打工还是自己开店,赚的钱都是自己的,结了婚就不一样了,要为小家庭奉献,还要养孩子,老公没什么出息的,还得连他一起接济着。”“你说谁老公没出息啊?”夜叉脸上的笑渐渐散尽了,目光凶狠地盯着何大叶问。何大叶这话说得不假,她很早就听说过夜叉老公的事情。两个人结婚十年,他借着各种理由换了好几十份工作,现在正在一家广告公司做职员,月薪依旧三千多。她老公唯一的优点就是帅,长相有点儿门头沟刘德华的意思,对夜叉也温柔体贴。夜叉爱他,赚钱少也照样爱他,反正赚钱多也赚不出天生英俊的脸庞,夜叉总是这样自我安慰。“我又没说你,你急什么呀?”何大叶没打算跟她讲理,索性一脸的痞相说。“何大叶,信不信我开除了你!”“说这话有意思吗?刚才一顿连讽带刺的,不早就知道我要辞职走人吗?不劳烦你开除我,还得多补我一个月工资呢,拖家带口的不容易,省点儿钱吧。”何大叶觉得刚才那口气出得差不多了,再看夜叉的脸已经气得跟河豚似的,于是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叫着刘丹一起走了。两人走到门口,何大叶又站住了,她回过头对夜叉说:“哦,对了,你刚才说我们是公司里搅屎的棍子,这样说来,你是什么?”何大叶莞尔一笑,带着刘丹气定神闲地离开了现场。何大叶握住刘丹的手,刘丹明白,把自己的小腰扭得很是摇曳生姿。何大叶气定神闲地抱着纸箱,脚步有力,脸上带着高傲不稀罕的表情。是的,一定要有那种脱离苦海迈向新生活的劲头儿,要让夜叉和这些猴看看何大叶的姿态!只是忘记了门槛的存在,何大叶双手一扔,箱子顿时解体,她也摔了个结结实实的狗啃食,脸全方位立体着地。如果奥运会有这个项目,这种摔法大概会被命名为大叶摔。这层写字楼,其他公司都跟这家婚庆公司连着的,大门和窗户很透明,不少人出来看何大叶这窘状,还捂嘴笑。哎哟,怎么不摔死我呢?还保持姿态,有脸就不错了,太丢人了。夜叉乐了:“怎么不摔死你呢!就你这运气,还干婚庆,谁找你谁倒八辈子血霉!”夜叉说着举起一小串鞭炮,开始点燃。噼里啪啦的,所有人都震惊了,没想到夜叉出此奇招。送瘟神呢?刘丹快气死了,举起拳头要去跟夜叉单挑。何大叶脸都撞瘀青了,回过神,一把拉住刘丹。地上突然裂了一道缝儿,呼唤着何大叶钻进去。大叶想了想,摇了摇头,她丢人可以,但是不能让刘丹幼小的心灵受到什么影响。她把地上的物品都收拾干净,站起身,腿还有点儿疼。她把箱子递给刘丹,突然做了一个奇怪的举动,拿手机开始拍夜叉举着鞭炮的样子。夜叉更加嚣张,声音比鞭炮声还大:“哟,你拍啊,你拍啊,回去在家卧薪尝胆,让你知道背叛我的下场!”又一串鞭炮燃尽时,夜叉的自豪感上升到顶点。何大叶镇定地打了个电话:“喂,119火警吗?有人没经过批准,就在室内燃放鞭炮,地址是……”“太解气了,姐,你就是我的女神!你说,公司会不会停业整顿?”“因为这事儿?不会。不过咱们公司储藏间里,好像还有一堆来路不明的鞭炮呢。”何大叶在车里捶了捶腿,兴致并不是特别高,刘丹见状,说:“再劝劝小陈她们吧,说不定她们会回心转意呢。”“算了,她们跟咱们不一样。夜叉说得没错,婚姻和家庭对她们来说太重要了,她们是不可能破釜沉舟跟着我们一穷二白地开始新生活的,她们没那个勇气。”“哦。”刘丹觉得自己没能帮上什么忙,有点儿沮丧地点点头。电话响起,何大叶看了看手机屏幕,脸上浮起笑容。她拿着手机在刘丹面前晃了晃,得意地说:“瞧,刚辞职,生意就来了。”电话是舒颖打来的,她是何大叶以新公司名义接的第一个客户。接听。电话那头儿传来舒颖千娇百媚的声音:“喂,何小姐,有个事情我忘了叮嘱你,我婚礼那天你记得给我前夫留个位子,哦,留三个位子,但是别在同一桌。”“您前夫不是三口之家吗?怎么还要分开坐?”“呵呵……你误会了,不是三口之家,是三个前夫。”舒颖笑声突然豪迈起来,就像《葫芦娃》里的蛇精,尖锐而狡诈。“哦哦,知道了。”挂断电话,何大叶把车上的冷气开得更大了一些,好吹干她那一身冷汗。“这便是新生活的开始吧。”何大叶想。“人生的路就像内裤,没有一条不是自己选的。”有部电影里这样说。何大叶不求这条内裤有多舒适,只求合身就好。2其实更多时候,何大叶都觉得自己的工作和“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黑社会没什么两样。干婚庆这些年,她率众人干过各种缺德事儿。拦过前女友、打过贱小三、智斗过恶婆婆、羞辱过挑事儿的坏闺密……他们拿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力所能及地帮台上那对新人惩恶锄奸,以最优质的服务让他们在婚礼当下产生无尽的错觉,觉得他们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儿。那时的何大叶就想,等以后自己的高端婚礼定制公司开业了,一定要漫天要价,也好对得起一场婚礼干下来,自己身心受到的折磨。何大叶给自己定的工作准则就是,要像做舞女一样对待客户,要坚信只要活儿好,客户就不在乎价钱。可是客户就是金主,金主就是上帝,上帝创造人类的时候还一碗水端平,企图做到人人平等呢,想从金主口袋里掏出钱来,哪能那么轻而易举。何大叶想,如果不是自己跳出来开公司,大概永远都没办法体会到钱难赚屎难吃的悲凉,难怪夜叉脸上永远都一副吃屎相。每每想到这里,何大叶对夜叉的敬意就又多了一分。舒颖的婚礼办在京郊的长城公社,着实是个烧钱的地方。“我要办一场举世无双的世纪婚礼,钱不是问题。”这是舒颖的原话,她也确实这么做了。所有高端婚礼上出现的道具、走过的流程她全都来者不拒,人无我有,人有我精。按照时间算下来,舒颖婚礼大大小小的项目加起来,成本已然超越春节联欢晚会。除此之外,这位已经是第四次当新娘的人一直秉持着“超越梦想一起飞”的原则,向何大叶提出了各种匪夷所思的意见和条件。“每次结婚都是鲜花气球,好俗气,你说要不要走个暗黑系主题?把气球都换成骷髅头?鲜花全部喷成黑色或者蓝色妖姬?”舒颖微微侧着脑袋,一头卷曲的长发从一侧散落下来,灵光乍现地说。“呃,不吉利吧这样?”“也是哦。我老公是商人,也是有头有脸的,又不是街边那些穷逼行为艺术家。”舒颖撩了撩秀发,溢出一阵名牌香水的味道,“或者把小花童换成我的一对Gay密吧,他们想跟我一起走红毯。”何大叶低头不语,默默地喝了口咖啡。钱多人蠢新娘疯的婚礼创意,何大叶见识多了,真不用自己动嘴,新娘自己会想明白。舒颖就这样自言自语着,提出意见,然后再自己把自己驳倒,翻来覆去差不多过了有半个小时,她突然从梦幻中清醒过来,很认真地看着何大叶问:“你记性好吗?”“一般。”何大叶回答得很保守,因为预感前方是个套。“行,记性一般那就多下点儿功夫。”舒颖说着,从爱马仕包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资料册拍在桌上,“这是婚礼那天的宾客名单,都是我老公的朋友,你把里面人的资料和长相都记牢了。那天我会自备一只隐形耳机,当他们接近我,你要负责告诉我那人是谁。就跟电影里演的那样,《穿的女魔头》,知道吧?”何大叶接过厚厚的一本资料,觉得一股血流像喷泉一样直冲上脑门儿,填平了她的每一条脑回沟,一个脑细胞提醒了何大叶千万别被情绪影响:“对了,您的三位前夫资料也给我吧,我尽量把他们都安排在不同桌。”舒颖笑了:“这个你不用操心,随便安排几个位置就行,他们应该不会老实地在座位上待着,来的都是朋友,他们都认识,肯定满场串。”何大叶内心暗翻白眼,天下哪有这么多没脸没皮的中国好前夫,舒颖也太自信了。舒颖喝完最后一口咖啡,优雅地站起身来走了。临出门前,她蓦然回了个首,抛给何大叶一个完美无瑕的微笑说:“对了,那天也希望你能够美一点哦。我要是你啊,从今天开始就要节食了呢。”何大叶咬牙切齿地侧头微笑,待舒颖转身走远,愤然地又点了一杯多糖多奶的咖啡。长城公社虽贵,但人气值很高。舒颖挑选的良辰吉日,中午那场早在一年前就被订走了,喜帖已经提前发出去了,改是没法改了,无奈之下只能订在晚上,为此,舒颖发了好一通牢骚。“真是的,晚上结婚什么意思嘛!”何大叶听这话,就知道舒颖不准备在这个事情上为难她,就是图个抱怨,于是微微笑安慰道:“晚上有晚上的好,那天是个晴天,晚上有月亮,多美。”“长城公社那地儿那么偏僻,晚上婚礼,还得安排宾客住的地儿……又是一笔钱。再说了,干吗安排二婚的时间?我这都四婚了,要安排也得安排到半夜吧。”舒颖朝何大叶眨了眨眼睛。哟,这女人有点儿意思。舒颖虽然个人见解邪门儿了点,倒终归是个不拘小节大咧咧的女人,偶尔俏皮地自黑,何大叶最爱她这点。不用闭眼都能想到,有一堆人蓄势待发地想嘲笑舒颖是第四次结婚了。“舒颖,你真棒,我都没嫁出去呢,你都嫁四次了。”“我就跟我女儿说,离婚怕什么,你学着点你舒颖阿姨,都离三次了,这还不是越嫁越好?”对待这一切,学温顺女子打碎牙齿和血吞?道行需要高点,何况这一套早过时了,又不准备学张柏芝,以后专心走贤妻良母的路数,何必呢?还不如先黑一下自己,表明自己都不在乎。你若不在乎,好事的群众就怅然若失了。女人最懂女人,大叶觉得舒颖在某种程度上跟她是一类人。这一类女人,极爱自己,不会自己为难自己,永不。不过在看待人生过往这一点上,舒颖会看得更开。何大叶真心欣赏她这一点,但依旧不准备改变自己,她自己也不错啊。不过,刘丹对这次婚礼有点郁结难疏,她总说,姐你看,年纪差不多,人家都结四次婚了,你看看你,再看看我。何大叶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刘丹这种灭了自己的志气长了别人的威风的习惯。也不看看舒颖前凸后翘的身材和精致完美的脸蛋,再耷着眼看看自己的,根本没有可比性好不好?伊丽莎白?泰勒一辈子都结了八次婚呢,你怎么不比?一切尽在不言中吧,妹子。舒颖的老公是个堪比京城四少之爹的年轻版小奇迹,白手起家,三十五岁而已,如今公司已经在创业板上市了。这场婚礼,几乎把全京城的企业家、富二代、土豪和各领域有头有脸的人都一网打尽了。何大叶觉得这不像是婚礼,更像是在公关公司做活动时做的那些装逼局。刘丹看得眼都花了,指手画脚地开始给自己挑对象。何大叶花了三个通宵的时间,总算把舒颖给的资料背熟了,此时正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远程操作新娘接客,每说出一个名头,刘丹的眼睛就闪烁一下,仿佛圣诞节时挂满北京城的闪闪彩灯。当某集团的王公子走进来之时,刘丹一眼就认了出来,不由自主地跟大叶说:“姐,我想给他生个猴子。”何大叶一掌拍了过去:“你给我认真点儿,等婚礼结束,你有本事生个野生动物园我都不管。”婚礼仪式进行得非常顺利。舒颖穿着那套缀满了钻石价值一辆法拉利的婚纱战车般出场时,在灯光的映衬下,如她所愿地获得了众人的感叹声。司仪端庄自持,煽情话说得恰到好处,赚足了眼泪。舒颖傲娇地昂着头站在台上,像个君临天下的女王。从舒颖的表情何大叶就能看出她非常满意这场婚礼,这会儿何大叶才算松了口气,知道钱总算是在兜里落实了。钱对何大叶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何大叶时常在想,这世上到底有多少人能真正认清钱的本质啊!对大部分人来讲,钱也许只代表了山珍海味、香车美女、一只名牌手包、一双名牌鞋,或者是橱窗里一套价值连城的璀璨珠宝,可对于何大叶来说,这是她生活中唯一费尽心思拼了老命追逐着的目标和梦想。没错,这是她的梦想,赚很多很多的钱。年轻的时候,她读亦舒的《喜宝》,里面说:“我要很多很多的爱,如果没有爱,那么就要很多很多的钱。如果两件都没有,有健康也是好的。”何大叶想自己没那么贪心,她不要爱,不要退而求其次,她只要钱。因为钱比爱实在,起码钱不会背叛你。何况,她一直认为喜宝有点作:有一样就行了,要啥自行车啊。大叶经常在睡前这样跟满天神佛祈祷:“我没资本拥有万千宠爱,我只希望一个我爱的人爱我。我没运气呵护完美肉身,我只求小病无灾地过一生。上天啊,如果这你都嫌我贪心,那我就只要钱,用自己的一双手,一分一厘赚来的钱。”现代女性这辈子,无非图两样东西,婚姻和事业。归根结底,却是它们带来的安全感。何大叶已经被婚姻闪了一下腰,只有傻逼才会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不如就专心致志地操持自己的事业。她在自己的事业里,觉得无比安全。3冗长的仪式,在宾客渐渐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时,何大叶精心安排的、深谙待客之道的婚礼流程终于识趣地结束了。接下来是一场中西合璧的宴席,女方宾客大多在大厅里,喝着五粮液和茅台,而男方宾客几乎全都移到了外面的草坪上吃自助餐,喝的是柏图斯和奔富。这样格格不入的就餐方式自然也是舒颖的主意。她的哲学,既然都第四次结婚了,如果还不能让宾主尽欢,连她自己也会怪前三次婚礼一点儿收获都没有。每个人,成年后都参加过很多匪夷所思的婚礼。几乎所有人,嚼着微波炉加热后的婚宴餐时,都叫嚣着自己结婚时可千万别这么做。可你只有一次机会,很容易犯错。所以,参加舒颖这类的婚礼,还是有乐趣的,起码不用经历那些千锤百炼仍然绕指柔的错误细节。一场大致上令人记忆深刻的婚礼,无论怎样冗繁,总是会给人们制造一点正能量。女人享受婚礼及复杂的嫉妒,男人制造“我很好”的假象和交际的机会。而跨越两性的乐趣是,在婚礼上看人,你看我,我看他,他看她,她看他,纷纷宾客之中总会看出生产力的。否则,你怎么安慰那没准儿收不回来的份子钱呢,尤其是舒颖这种每隔几年就要重新在婚庆板块上重新发行的股票。所以说,姑娘们啊,参加婚礼时一定要变成金牛座在婚礼上捞一个人回来,才真正有可能回本甚至赚回来呢。何大叶和刘丹总算得了点空闲,坐在草坪一角的椅子上吃东西。“姐,你别说,这舒颖夫妇人缘够好的,该来的全都来了,座无虚席。”刘丹拿着一张座位表,比画着对何大叶说。“哎,不对。”还没等何大叶接话,刘丹很快又指着一个没画钩的座位说,“就她前夫没到。”“你这不是废话嘛,我捯饬过这么多场婚礼,但凡是跟‘前’字沾边的,从来没见过有出席的。”何大叶摆出一副多年征战沙场经验十足的架势向刘丹总结道。“但是其余两位前夫到了。”何大叶觉得有些没面子,斜眼瞄了一下座位表,撇撇嘴说:“其余两位大概没脸没皮吧,或者带着全家交点儿份子钱吃自助餐来了。”刘丹也凑过来:“姐,教教我,这种有三位前夫都参加的婚礼,位置怎么安排啊,难道要弄个前任专座?”有一个奇异的电影,在婚礼上把前任们都安排在一起,最后前女友们开始撕逼了起来,前男友们跟拣货一样,一人挑一个拉架,男主角也挑了女主角。何大叶不懂怎么写剧本,但她看过这电影后,肯定患有直男癌的编剧们绝对没结过婚,在生活中也绝对不太懂人情世故:婚礼一向以维稳为原则,安排他们坐在一起?就算他们都是良民,你是想让你的伴侣对你以前的性史一目了然吗?以后的婚姻生活还想不想国泰民安地过下去了?刘丹从这场婚礼中见识到何大叶的用心良苦,三位前夫也被安排在绝对死生不复相见的距离。她们俩也眼瞅着两位前夫安分守己地先后离场,只等着第三位前夫的到来——当然,如果他不来,更好了。何大叶很悲观地觉得这场婚礼太过顺利了,总害怕出点事儿,真心希望一切不稳定因素最好都别来。刘丹细嚼慢咽地吃着小点心,不罢休地四处张望,企图在茫茫人海中找寻见自己的多金。这个不错,那个也优秀,这婚礼现场于刘丹来说简直就是多金男展览馆。“我觉得你还是算了吧,好歹你也是个富二代,怎么跟没见过钱似的?”何大叶扒了口蛋炒饭,十分不屑。“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从小到大,我爸妈给的零花钱就从没超过三位数。我刚大学毕业没找到工作,我爸妈说我已经成年了,应该自己照顾自己了,硬生生地断了我的财路,把我赶出家门。有一次我走过哈根达斯,连买个单球的钱都没有……”刘丹说着,眼睛里泛起一汪硬生生憋出来的泪花。“姑娘,钱是要靠自己赚的,现在男人心眼儿多还靠不住,就算你运气好遇着个有钱的,是不是真心爱你先不说,给不给你花钱那又是另一码事儿了。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人家凭什么给你花钱呢?”“无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以前总有人问,是要找个有一百给你花九十九的,还是要找个有一万给你花一千的?这不是废话吗?当然是找有一万给我花一千的了。这不是个看百分比的问题,而是一个看基数的问题。”刘丹铿锵有力地说。“你哪儿来这么多小家子气的歪理邪说啊?”何大叶嫌弃地看了刘丹一眼,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姐,那你是怎么想的呀?”刘丹好奇地歪着脑袋问。何大叶吃下最后一口蛋炒饭,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慢慢放下盘子。“宁缺毋滥!与其赌一个别人养大的男人跟我厮守终生,还不如赌一个自己养大的孩子稳赚不赔。结婚就是赌博,而生养孩子就是养老保险,小风险,低投入,高回报,只是拿收益的周期长了点儿。”“那舒颖怎么次次都能在赌桌上赢钱呢?”“像她这样的女人,玩儿的是期货好吗?换咱俩玩那铁定是血本无归。但她呢?像个基金经理,总能找到给她埋单的股民。就算赔,也赔不到自己身上。”何大叶一边掰着指头给刘丹分析着,一边看着一位姗姗来迟穿着华丽的大长腿猛男,语气幽幽地说,“看看眼前这些男人,不过就是行走的生产机器罢了。挑来挑去,不如挑个腿长个儿高英俊聪明的,把好基因延续下去,这才是积德积福啊。”刘丹顺着何大叶的目光看过去,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自以为“万事通”地点了点头:“哟,看上啦?”“你瞎啊,明摆着不爱女人。”何大叶白了刘丹一眼。“哪儿看出来的?”“丫打扮得多妖娆啊,脸上的妆化得比我还精细。”何大叶说这话的时候,是带着咬牙切齿的愤恨的。如果不出意外,这应该就是舒颖提过的Gay密了吧。何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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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领情缘美丽的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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