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陷越深,最后接受自己的改造——毕竟卡洛斯相信这些愿意来自由主义之都布拉格的年轻人不同于那些保守的老顽固,他们肯定愿意接受新思想的熏陶。
卡洛斯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一板一眼地说道:“这是体制问题。”
“不论是挪威、瑞典还是丹麦,所使用的都是以王权维系的君主制度,而你们自幼生长在君主制度下,自然很难跳出君臣贵族的思维来思考这些事情。”
“但只要你跳出这个框架就能想到,让挪威不断在瑞典和丹麦两个国家的统治下不断摇摆的原因正是这个君主政体。为什么一个国家非要有一个君主呢?你们挪威从丹麦人手下获取了独立,但却又因为没有国王而选择了瑞典人——这可能在你们看来可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你们为什么就没有想过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呢?”
斯滕克尔皱起了眉头,他在这之前从来没有想过挪威没有国王会是什么样,他也根本不敢想象这一切——他也曾听闻过遥远的欧洲南方有一些共和国,也了解曾经打败了丹麦人的汉萨同盟——但这都离他很遥远,他出生在挪威这样一个君主制的国家,从小接受的贵族教育告诉他国王和贵族是天生的、天经地义的。他从来不敢,也不会去想象一个没有国王、没有贵族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不——等等!”斯滕克尔的脑子好像要炸了,他制止了卡洛斯接着说下去,自己静静地思索了一会才向卡洛斯问道:“但照你这么说,一个国家没有了国王、没有了贵族还怎么运转?光靠那些渔夫就能治理好国家吗?”
“那么斯滕克尔同学,请问是谁赋予了国王和贵族统治国家的权力?又是谁规定了贵族和国王就一定能治理好国家?”
“是——”斯滕克尔刚想回答,但却又不知道答案是什么,他从来没有想过这种问题,或许是因为他知道思考这种问题会否定自己所生活的国家,自己所有的一切——他迷茫地转头望了望自己的朋友们,但其他的挪威学生也正为这个问题而伤透脑筋。
卡洛斯看到了这些挪威人脸上不自觉地显露出来的恐怖神色,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过他还是暗道一声侥幸,毕竟这些稍微相信自由主义的年轻人的封建观念早已不甚稳固,自己这么突然的一击才不会招致他们的反弹。
如果是那些非常顽固的老一辈贵族,恐怕不会给自己提问的机会,而是直接挥舞着手杖或是刀剑打上来了——与这些渴望变革的新血不同,那些老贵族们封建、保守、也更加精明。
除开一些真正的傻蛋之外,他们大部分可能都对卡洛斯所说的道理有一定零散的思索,但显然会沉在自己的心底——封建保守主义者不愿意兴办全民教育,刻意分化贵族和平民的原因正是如此,如果让那些平民们开始思考这种问题,那么他们现在的地位恐怕会岌岌可危。
“我……我不明白。”痛苦了半天,斯滕克尔最终还是选择了这句话作为自己的答案,他自由主义者的一面告诉他卡洛斯说的话是对的,国王和贵族没有天生的权力。而他贵族的一面却在告诉他,思考这种问题可能会导致他彻底失去现在优渥的生活和高贵的身份。
“我明天还会来找你的,斯滕克尔同学。”卡洛斯没打算继续追击,他不是亚努什那样缺乏经验的年轻人,他明白说服别人可不能光靠单方面的灌输,自己今天已经在斯滕克尔和其他挪威同学的心中种下了种子,而他们迟早会发芽的——
卡洛斯很有信心,他相信这些愿意来布拉格的同学不会是那种遇到问题就把脑袋埋进沙子里装傻的鸵鸟。这些富有冲劲和理想的年轻人可能会一时胆怯或迷茫,但他们最终还是会思考自己的问题,质疑自己的贵族身份和其他的一切——卡洛斯知道这可能需要时间,但是自己等得及。
卡洛斯曾经看过的一些小说中有些人拥有在别人的心中埋下暗示的魔法,但他知道这显然是无稽之谈,世界上不可能存在所谓的魔法,但人们却拥有这样的技巧——虽然这种技巧并不能像魔法一样暗示一些错误甚至根本不存在的东西,但卡洛斯却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成功——因为他所说的这些都是正确的,至少相对于这个时代而言,是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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