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宁儿?可是犯了头痛。”
我从一片天旋地转中缓过来,眼前是焦急的二夫人和老太太略显担忧的面容。
“宁儿无事。”我稳定心神,对二夫人道。
“母亲,您瞧瞧,这丫头举止粗蛮,如何能入我江家族谱?”大夫人吊眉蹙起,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二夫人赶忙辩解,“宁儿大病未愈,犯了头痛罢了,大夫人何必对我儿咄咄相逼。”
“我咄咄相逼?”大夫人横眉一挑,“罗氏,既然你非说这丫头是你失散多年的女儿,便拿出证明来,若你没有办法证明,就休怪我大房没有给你机会。”
二夫人眉眼一凝,转而看向了老太太,
“长许后肩有个生来便在的印记,母亲您是知道的。”
我犹疑,长许是谁?二夫人却猝不及防将我拉到众人面前,掀开我小臂上的衣袖。
“母亲您仔细瞧,宁儿臂上的印记可是和长许当年的一模一样!”
老太太看向我露出的小臂,霎时倒抽一口凉气。
我的身上有没有印记我最是清楚,至少在被捡来江府的第一日,我还是一干二净。
可当我顺他们目光瞧小臂时——只见一妖艳的鸢尾花图案正在我那原本光洁的臂上,突兀盛开。
“孩子!”老太太一步一颤,朝我走来。
她抚摸着我臂上莫名多出的鸢尾印记,再抬头时已然红了眼眶。
“你果真是...长许的孩子,是我江家的孩子!”
我愈发茫然,我怎地,就一定是江家的血脉了,单凭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鸢尾花印?
大夫人亦是不解,怒目道,“母亲,不过就是个印记,万一是...别有用心的人造假呢。”
老太太摇摇头,“燕儿,你往后莫要苛责宁丫头,明日,便开祠堂,给宁丫头上族谱罢!”
“宁儿,还不快叫祖母。”二夫人抬起我双手递给江老太太,在江家阖府上下亲情融融之时,我也不敢扫了他们的兴致,只好顺着二夫人的话,老老实实唤道:“祖母。”
江老太太握紧我的手,喜怨交加的应道,“诶。”
“宁丫头的名儿取得好,江宁江宁,祖母只盼我们宁丫头一生富贵安宁!”
大夫人的眉目扭曲,二夫人的罗帕湿透了(liao),各房女眷子嗣回过神来纷纷给江老太太赔笑,我去瞧那柳树下,是空无一人。再四处张望,仍寻不见聂初亭的身影,好似他只是一朵不曾佛过的云雾。
“看吧娘,我说这个妹妹一定就是二姨母的女儿,只有二姨母的女儿,才能如此漂亮。我瞧这位妹妹比梨儿妹妹还要貌美,比二姨母还要貌美哩!”
张扬五抓的公子哥大声打破了东苑维持的和谐。
听那痴傻形态的某房公子哥所言,大夫人首先黑了脸,领着一行丫鬟便又跨过石坎出了院子,一刻也不愿多留。
“旭儿乖,旭儿说得对。”江老太太展颜欢笑,并不责备气走大夫人的公子哥,反对我解释道:“旭儿是你的四哥哥,是个可怜的孩子,幼年撞坏了脑袋......”
“哎,若是你四哥哥日后常做些傻事,还希望宁丫头千万不要嫌弃于他。”
我无措的笑笑。
四哥哥?江老太太你可知,比起如何担待个痴儿,我更在意何时寻到出去的机会,而不是认了你江家的祖宗。
老太太拍拍我的手,转而对干站着的二夫人道:“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梨丫头今日出嫁娘家也要有人去坐席,湘红啊,你准备准备,带些人去罢。”
“亏得母亲提醒,湘红这便去。”
二夫人临行前仍不忘仔细嘱咐我道,“外头不比家里,外头兵荒马乱的,让宁儿受了苦。家中安稳,宁儿只需陪祖母说说话即可。”
我心道:您放心走,我是个什么都不记得的傻子,我跑不掉的。面上却朝她乖巧的点了点头。
江老太太沧桑的大手握着我的小手,携我离开了东苑,离开了二夫人的视线,边走边絮絮叨叨的聊着各种家常。
“宁丫头穿得还是梨丫头的旧衣裳罢,邹婆子晚些便给宁丫头配上一柜子新的。”
“宁丫头平日都喜欢吃些什么,午膳祖母便让人备上。”
“回了西苑,祖母就给宁丫头讲讲你的父亲罢。”
“哎,只是可怜宁丫头再也没机会见着长许咯。”